“姐穿著肯定好看。”她笑著說,幫著母親比劃尺寸。
堂屋里,父親林海生正戴著老花鏡,研究一份從廠里帶回來的、關于“安全生產標兵”評選的材料。他最近干勁很足,說年底評優有希望。弟弟曉峰在院子里鼓搗他的“小藥圃”,據說又從同學那里弄來幾顆“神秘”的種子,正煞有介事地挖坑埋土。妹妹曉娟在里屋安靜地寫作業,偶爾能聽見鉛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一切都安穩、尋常,充滿向上的希望。這正是林曉蘭奮斗的意義。
晚飯時,林曉蘭提起畢業填表的事,說了自己的選擇。
林海生放下筷子,沉默了一會兒,說:“曉蘭,你是大學生,是國家培養的人才,該去哪里,聽組織的。家里你不用操心,藥坊……實在不行,就先維持著,等你穩定了再說。”他話雖如此,眼中卻有掩不住的憂慮和不舍。
王桂香更是直接紅了眼眶:“那……那不是要離開家?去外地?一個人怎么行……”
“媽,爸,還不一定呢。”林曉蘭連忙安慰,“只是填個意向,最后去哪里,得等分配方案。而且,我不是還填了愿意參與基層生產服務嗎?說不定有機會留在北京附近呢。”
“對,對,說不定能留下。”王桂香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連忙說。
林曉梅握住妹妹的手,溫聲道:“不管去哪兒,家里都支持你。需要啥,跟姐說。”
家人的反應,讓林曉蘭心頭暖烘烘的,也沉甸甸的。她的每一個選擇,都牽動著這個家的心弦。
夜深人靜,她照例檢查了門窗,回到自己小屋。沒有立刻看書,而是將意識沉入空間。藥田里,新一批藥材長勢正好。她用意念整理著,思考著。如果她真的離開,藥坊的日常生產可以交給李嬸張姨和大姐,配方和核心添加環節,需要想個穩妥的辦法托付或暫時簡化……空間里的藥材,也必須提前儲備一些,處理好,以備不時之需。
就在她凝神規劃時,一陣極輕微的、幾乎與夜風融為一體的“嗒、嗒”聲,傳入她的感知。
不是敲門,不是腳步聲,更像是……小石子之類的東西,輕輕敲擊在院墻某處?
她的神經瞬間繃緊,意識從空間收回,感知力如同敏銳的雷達掃向院外。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那“嗒嗒”聲沒有再響起。
但她清晰地感覺到,院墻外,隔著一段距離,有一股收斂的、卻帶著明確目的性的“存在感”。不是之前書店里那種評估性的窺視,更像是一種……有節奏的、試探性的接觸?
是誰?陸建軍的人?還是……“老貓”那邊的另一種把戲?
她沒有動,甚至沒有靠近窗戶,只是靜靜地在黑暗中坐著,全神貫注地捕捉著外界的每一絲動靜。
過了約莫兩三分鐘,那股存在感悄然退去,如同潮水般消失在夜色里,仿佛從未出現過。
林曉蘭緩緩吐出一口氣,手心微濕。
畢業季的抉擇尚未落定,暗處的鼓點,卻已以另一種方式,悄然敲響。這聲音不再僅僅是窺探,似乎……帶上了某種行動的意圖。
春夜溫柔,丁香暗浮。但林曉蘭知道,這個看似平靜的夜晚,和她即將展開的未來一樣,都潛藏著未知的波瀾。
她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月光如水,灑在院子里那片新綠的藥圃上,那些稚嫩的葉片,在夜風中輕輕搖曳,反射著微弱的銀光。
無論前路如何,她都已做好了準備。為了守護這片月光下的安寧,她必須更加警覺,更加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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