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梅在交公糧現場的瘋狂表現,如同一場瘟疫,以驚人的速度席卷了整個林家溝乃至鄰近村落。她一邊癲狂抓撓、一邊口吐惡的形象,深深烙印在所有人腦海中。往日那些她散布的流,在她親自“演示”的惡毒面前,顯得蒼白無力,甚至反向印證了林曉蘭一家的清白與委屈。
更可怕的是,張春梅被拖回家后,那“百日癢”并未消退。她日夜嚎叫,將自己渾身抓得皮開肉綻,血跡斑斑,狀如惡鬼。請來的赤腳醫生看了直搖頭,說是“邪風入體,心火攻心”,開了些安神止癢的普通藥物,根本毫無效果。村里人私下都說,張春梅這是缺德事做多了,遭了報應。而只有林曉蘭知道,這癢過百日之后,等待張春梅的,將是皮膚潰爛,血肉模糊,在無盡的痛苦中緩慢走向死亡的終極懲罰。
張春梅的徹底垮掉,如同砍掉了王彪家伸向林曉蘭的一條觸手,但也徹底激怒了盤踞在公社的這頭惡獸。
王彪的父親,王主任,終于不再滿足于暗中施壓。他利用供銷社主任的職權和人脈,開始明目張膽地刁難林家溝大隊。
先是公社供銷社突然“貨源緊張”,分配給林家溝大隊的化肥、農藥、緊俏工業品份額被大幅削減,質量也以次充好。接著,公社信用社對林家溝社員的貸款申請審批變得異常嚴格緩慢。甚至公社派下來的技術員,到了林家溝也變得敷衍了事。
這些手段,并未直接針對林曉蘭個人,卻精準地打擊了她所在的集體。很快,村里就有人開始抱怨,隱隱將這股怨氣與林曉蘭和王家的矛盾聯系起來。老支書頂著巨大的壓力,幾次去公社溝通,都無功而返,回來時眉頭鎖得更緊了。
“曉蘭啊,”老支書私下找到林曉蘭,語氣沉重,“王家這次是下了狠手了。他們這是要逼著全村人,來怨你啊。”
林曉蘭心中冰冷。她深知這就是權力的可怕之處,它無需親自動手,便能借助規則和集體的力量,將一個人孤立、壓垮。
“支書爺爺,對不起,是我連累了大伙。”林曉蘭誠懇道歉。
“唉,不怪你。”老支書擺擺手,眼神復雜,“是那些人,心術不正。只是……眼下這局面,不好破啊。”
壓力,如同無形的巨石,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林家原本因為林曉蘭成為赤腳醫生而稍有起色的境況,再次蒙上了厚重的陰影。王秀娟憂心忡忡,林建國更是沉默得可怕。
培訓班的氛圍也變得微妙。之前一些對林曉蘭友善的學員,如今也刻意保持著距離。王彪雖然不再親自挑釁,但他那伙人看林曉蘭的眼神,充滿了幸災樂禍和“看你還能撐多久”的惡意。
陸建軍顯然也知道了這些情況。在一次培訓結束后,他找到林曉蘭,地點依舊是那個相對僻靜的后院。
“王家動手了。”他陳述事實,語氣平靜。
“嗯。”林曉蘭點頭,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
“你提交的樣品,效果很好。”陸建軍話鋒一轉,“超出了預期。上面很感興趣。”
林曉蘭心中一動,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