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被拉長了。
朔離臉上的表情,從“被抓包”的錯愕,到“計劃通”的了然,再到“恭敬謙卑”的偽裝,前后不過一息之間,切換得天衣無縫。
她將還沾著糕點屑的手在衣服上隨意擦了擦,然后對著墨林離,就是一個標準的九十度躬身大禮。
“弟子朔離,拜見師尊!”
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充滿了對師長的敬愛與孺慕之情。
“師尊神功蓋世,仙駕降臨,弟子竟未能提前察覺,實在是罪該萬死!”
朔離等了半天,也不見對方有任何反應。
于是,她悄悄抬起眼皮,用余光向上瞟了一眼。
那白毛,還是那副死人臉,一動不動。
搞什么?掉線了?
就在朔離準備直起身子,看看對方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
少年的腦袋被對方用指節敲了敲。
一個標準的訓誡動作。
不輕,也不重。
嗯――?!!
“師尊,”朔離才回過神,直起身子,摸了摸被敲的地方,語氣控訴,“弟子是來向您虛心請教的,您怎么能動手打人呢?”
“這要是打傻了,咱們傾云峰可就失去一個未來的頂梁柱了。”
墨林離不知何時收回了手,語氣平淡。
“方才你在我殿前,不是這副模樣。”
“……”
糟糕。
這家伙是鬼嗎?到底跟在她身后看多久了?
這細思極恐的事情朔離不愿多想,她開始絕地求生。
“殿前?弟子剛剛在殿前不是在表達對師尊居所的崇敬之情嗎?”
朔離語氣誠懇:“弟子是在感嘆,師尊的品味果然如您的劍道一般,簡約而不簡單。”
“于清冷孤寂中蘊含著天地至理,讓弟子一見之下,道心都通透了不少。”
她這一通彩虹屁吹得行云流水,臉不紅心不跳。
仿佛剛才那個吐槽“白毛”、“冰窖”、“為富不仁”的人,根本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說完,少年還挺起胸膛,一副“師尊您快夸我悟性高”的期待模樣。
男人銀眸微瞇。
“乖張。”
兩個字輕飄飄的落下。
朔離大腦自動轉換意思,沒有動手就是不計較了。
“師尊謬贊了。”
她順勢就接了下來,仿佛“乖張”是什么了不得的褒獎,又往前湊了半步。
恰好停在一個既顯得親近又不至于冒犯的安全距離。
接著,少年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神情變得嚴肅而真誠。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甚至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對前途的迷惘和對強者的孺慕。
“師尊,其實弟子今日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赤霄在她肩頭,冷眼旁觀著這場堪稱精妙的表演。
這個人類,在情緒的掌控與切換上,簡直是個天才。
墨林離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他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
無聲,便是最沉重的壓力。
朔離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她嘆了口氣,聲音里充滿了懷才不遇的憂愁。
“師尊明鑒。”
“弟子雖在大比中僥幸奪魁,但實則資質愚鈍,修為進展之慢,簡直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如今宗內同輩,修為突飛猛進,唯有弟子,還在筑基前期原地踏步。”
“實在是給您,給咱們傾云峰丟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