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這一次,輪到劍無塵噴出一口鮮血。
那鮮血并非鮮紅,而是帶著一絲詭異的焦黑色,仿佛內臟在瞬間被某種恐怖的高溫灼燒過。
男人原本穩穩握著劍的手再也使不出力氣,長劍脫手。
劍無塵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那個正在迅速擴大的、邊緣焦黑的孔洞。那股冰冷而死寂的毀滅性能量,正在他體內瘋狂肆虐,摧毀著他的經脈,湮滅著他的生機。
“你……”
他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向后倒去。
朔離幾乎是同時松開了手。
那柄造型奇特的武器從她無力的指間滑落,掉落在地。
“咚”的一聲,少年倒在擂臺上。
腹部被貫穿的劇痛,和全身靈力經脈被灼燒的痛苦,如潮水般反復沖刷著她幾近崩潰的神經。
眼前陣陣發黑,耳邊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臟瘋狂的擂鼓聲。
全場死寂。
如果說,之前的勝利還能用“身法詭異”、“手段奇特”來解釋。
那么這一次,就是徹徹底底的、無法理解的顛覆。
一個身負重傷的煉氣期,用一種自殺般的打法,換掉了一個壓制修為的、修真界最頂尖的劍道天才。
寂靜持續了不知多久,直到高臺之上傳來一聲悠悠的嘆息。
“青云宗朔離,勝。”
“此次宗門合會結束!”
那一聲宣告,瞬間激起千層浪。
“贏了……他真的贏了?”
“天哪!我看到了什么?一個煉氣期……把天劍宗的少宗主給廢了?”
“那是什么招數?我根本沒看清!只看到一道光閃過,劍無塵就倒下了!”
驚呼、議論、難以置信的喧囂匯成一片嘈雜的海洋。
但這一切,都與擂臺上的兩個人無關了。
“朔師兄――!”
洛櫻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終于沖破了喉嚨的禁錮。
少女提著裙擺,連滾帶爬地沖向那道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淚水不停地從眼眶中滑落。
她跪在朔離身邊,伸出手,卻又在觸及那具布滿創口的身體時猛地縮回,生怕自己的觸碰會帶來二次傷害。
溫熱的鮮血已經浸透了那件衣物,在堅硬的白玉擂臺上匯成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泊。少年的視線渙散的盯著天空,若不是胸口那微弱到幾乎不可見的起伏,幾乎與一具尸體無異。
“不要、不要死……”
洛櫻拼命地催動體內所有的靈力,將那帶著櫻粉色光暈的治愈之力源源不斷地注入朔離的身體,試圖挽留那正在飛速流逝的生機。
然而,她的治愈術如同杯水車薪。
那股貫穿身體的恐怖劍氣,和另一股更加詭異霸道的毀滅性能量,正在朔離體內瘋狂交戰,將她的經脈和臟腑攪得一塌糊涂。
就在這時,數道同樣身穿白衣的身影急速沖上擂臺,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恐慌。
為首的一名天劍宗弟子繞開渾身是血的朔離,直奔倒在另一端的劍無塵而去。
“少宗主!少宗主你怎么樣了?!”
“快!快拿‘九轉還魂丹’來!”
他們手忙腳亂地從儲物袋中掏出各種頂級的療傷圣藥,往劍無塵嘴里塞去,場面頓時變得一片混亂。
緊隨其后的,是一隊身穿綠色丹袍、背著藥箱的回春閣弟子。
為首的是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他一上臺,便立刻被眼前這慘烈的景象鎮住了。
“都讓開!”老者厲喝一聲,“我是回春閣長老孫百草,所有傷員都交由我處理!”
他的目光在場上迅速掃過,當看到劍無塵胸口那個焦黑的孔洞時,眉頭一皺,立刻上前,兩指搭在劍無塵的手腕上,神識探入。
片刻后,臉色變得無比凝重。
“好霸道的毀滅之力……靈氣紊亂,丹田碎裂……”
老者搖了搖頭,看向那些焦急的天劍宗弟子,沉聲道:“他的傷勢,老夫也只能先行穩住,能不能救回來,要看他的造化了。立刻送往回春閣,不得耽誤!”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天劍宗那邊,轉身走向擂臺的另一邊,那個被少女哭喊聲包圍的、看起來傷得更重的“罪魁禍首”。
孫百草蹲下身,直接將手指搭在了朔離的頸動脈上。
一觸之下,他那張歷經風霜的老臉,顯露出了真正的駭然。
“這……這是什么情況?!”
“腹部劍傷貫穿臟腑,這也就罷了。為何他體內……經脈幾乎全部被灼斷?劍氣和地火之息入體已深至此?!”
孫百草像是發現了一個無法理解的怪物,他的神識在朔離體內游走,越是探查,臉上的神情就越是驚恐。
這個少年的身體,此刻就像一個瀕臨爆炸的火藥桶。
兩種截然不同的、都足以致命的恐怖力量在她體內橫沖直撞,彼此摧毀,卻在另一種治愈的力量下,吊著她最后一口氣。
而這股力量的來源――
“這……胡鬧!簡直是胡鬧!”
孫百草猛地站起身,望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洛櫻,怒斥道:“你是傾云峰的弟子吧?為何會用這種自殺式的療傷法術?你這是在用自己的生機,去填一個無底洞!再這樣下去,他沒死,你先要被吸干了!”
“我……我……”洛櫻被他吼得一懵,淚眼婆娑,卻依舊不肯松手,“我只是想救他……我不能讓他死……”
“救?你怎么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