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臉漢子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他再次深深看了陳峰一眼,似乎在重新評估這個看起來受傷不輕、但眼神卻如同寒冰利刃般的年輕人。他注意到陳峰即使在談判時,身體也保持著一種隨時可以爆發或規避的姿態,這是一種經歷過最殘酷戰斗才會形成的本能。
“有點意思。”疤臉漢子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似乎在權衡利弊。他回頭看了一眼兵站方向越來越近的槍聲和搜索手電的光柱,又看了看陳峰和他身后雖然疲憊但眼神堅定的山貓、大壯。
“老子代號‘刀疤’,做的是刀頭舔血的買賣,偶爾也幫朋友運點‘特殊貨物’。”刀疤終于開口,算是間接表明了自己并非正規抗聯,可能是zousi販或者雇傭兵性質的武裝,“你們炸了鬼子的毒氣彈,算是條漢子!這個情,我刀疤記下了!上車!帶你們一程!”
他揮了揮手,示意手下放下槍。
陳峰心中暗暗松了口氣,但警惕并未放松。“我還有幾個兄弟在那邊。”他指了指土坡方向。
“一起叫過來!快點!鬼子可不是吃素的!”刀疤不耐煩地催促道。
陳峰回頭打了個手勢,趙山河、栓子和王鐵錘也迅速從隱蔽處跑了出來,與陳峰他們會合。
“隊長,靠譜嗎?”趙山河低聲問,眼神不善地掃過刀疤和他那些看起來匪氣十足的手下。
“沒時間猶豫了,走一步看一步,總比被鬼子包了餃子強!”陳峰低聲道。
六人迅速被安排上了那幾輛馬拉雪橇車,擠在吳資和刀疤的手下中間。轎車調轉方向,雪橇車緊隨其后,車隊不再前往柳條溝兵站,而是沿著來路,向著東南方向,加速駛離這片危險區域。
坐在顛簸的雪橇車上,感受著寒風刮過臉頰,陳峰終于有機會稍微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背部的劇痛和肺部的灼燒感再次清晰地傳來,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臉色更加蒼白。
“隊長,你的傷……”旁邊的林晚秋(此刻并不在,但趙山河等人關切地看著他)——趙山河擔憂地遞過來一個水壺。
陳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還撐得住。他的目光落在與他們同乘一輛雪橇的刀疤手下身上。這些人大多沉默寡,眼神警惕,裝備混雜但保養得不錯,除了莫辛-納甘buqiang,他還看到了幾支美制的湯姆遜沖鋒槍和德制的毛瑟shouqiang,火力不容小覷。這更印證了對方是武裝zousi團伙的猜測。
車隊在風雪中行駛了大約半個小時,徹底將柳條溝兵站的混亂和火光甩在了身后。風雪似乎更大了,能見度極低,但這反而為他們提供了最好的掩護。
最終,車隊在一個位于山谷深處、極其隱蔽的木刻楞(東北地區一種用原木壘建的房屋)前停了下來。木刻楞周圍有簡單的防御工事和哨位,顯然是一個臨時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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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車吧!”刀疤跳下轎車,招呼著陳峰他們。
眾人走進木刻楞,里面生著熊熊的爐火,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與外面的冰天雪地恍如兩個世界。直到這時,陳峰才真正感到一種脫離險境的虛脫感,但他依舊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和警惕。
刀疤脫掉厚重的大衣,露出里面結實的肌肉和挎在腋下的快慢機駁殼槍。他示意陳峰他們圍著爐火坐下,有人端來了熱騰騰的姜茶和一些黑列巴(俄式黑面包)、咸肉。
“吃點東西,暖暖身子。”刀疤自己先拿起一塊列巴啃了一口,然后看著陳峰,“兄弟,怎么稱呼?你們到底是哪路神仙?能摸進鬼子兵站炸了毒氣庫,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成的。”
陳峰喝了一口熱姜茶,感覺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下,稍微驅散了一些寒意和疼痛。“姓陳。”他簡意賅,沒有透露全名,“我們只是不想當亡國奴的中國人。至于怎么炸的,運氣而已。”他輕描淡寫地帶過,顯然不想透露太多戰術細節。
刀疤嘿嘿一笑,也不深究,他混跡江湖多年,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陳兄弟是條漢子!我刀疤最喜歡結交好漢!不過……”他話鋒一轉,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你們這一鬧,鬼子肯定要發瘋,這附近的關卡、巡邏隊估計都得加強好幾倍。你們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陳峰心中明了,這是要談條件或者探聽虛實了。他不動聲色地說:“自然是找地方休整,然后繼續打鬼子。刀疤兄這次援手之情,我們銘記在心,日后定當報答。”
“報答?”刀疤擺了擺手,“我刀疤救人,有時候看心情,有時候看利益。說實話,這次救你們,一是佩服你們的膽色,二是……我對你們能精準找到并炸掉鬼子毒氣庫的本事,很感興趣。”
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不瞞陳兄弟,我接了一單‘大生意’,需要穿過鬼子的幾道封鎖線,把一批‘要緊’的貨物送到烏蘇里江對岸去。一路上風險不小,正需要像陳兄弟這樣,有本事、有膽量、熟悉鬼子套路的能人幫手。怎么樣?有沒有興趣合作一把?事成之后,報酬少不了你們的,武器、藥品、糧食,隨你們挑!而且,我可以把你們安全地送到江邊,那邊……或許有你們想見的人。”
烏蘇里江對岸?想見的人?
陳峰的心臟猛地一跳!蘇明月之前提過的那個極其隱秘的、可能與蘇聯方面聯系的備用交通站,就在烏蘇里江沿岸!刀疤的話,隱隱與這條線吻合了!
這無疑是一個極具誘惑力的提議!不僅能獲得急需的物資,還能打通與蘇聯的聯系渠道,為隊伍找到一條潛在的補給線和退路。但是,刀疤此人背景復雜,唯利是圖,他的話有幾分可信?這所謂的“大生意”又是什么?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陳峰看著刀疤那雙精明的、帶著疤痕的臉,陷入了沉思。剛剛脫離虎口,似乎又面臨著新的抉擇。是接受這神秘“刀疤”的合作邀請,踏上一條通往未知與危險的跨國之路?還是憑借自己的力量,帶領傷痕累累的隊伍,繼續在日軍的圍剿中艱難求存?
木刻楞外,風雪依舊呼嘯,仿佛預示著前路的莫測與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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