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大比的戰鼓聲還有七日就要響徹流云宗七十二峰,各峰弟子都在抓緊最后時間沖刺修煉。棄劍峰的石窟里,江野正對著石壁演練融合了流云掌的新劍招,淡青色的掌影與銀白色的劍光交織,在劍痕密布的巖石上留下深淺不一的印記。
貔子趴在靈液潭邊的石臺上,金色瞳孔追隨著江野的身影,時不時發出興奮的嘶鳴。而本該在旁邊練習縮成石球的龜八,卻不知何時溜出了石窟,青灰色的背甲沾著些濕潤的泥土,順著山道往主峰方向挪動。
小家伙的目的地是流云宗的核心禁地——大長老的丹房。
三日前,它跟著江野去主峰領取外門弟子的月例時,曾瞥見丹房煙囪里冒出的紫金色煙氣。當時江野就說過,那是煉制高階丹藥時才有的異狀,里面蘊含的靈氣足以讓凝氣修士突破瓶頸。龜八記在心里,總想著找機會去探探。
丹房建在主峰半山腰的峭壁上,四周布著三層警戒陣法,陣紋在日光下泛著淡金色的光暈。但這難不倒天生擅長土遁的龜八,它順著墻角排水渠的縫隙鉆了進去,渠水帶著淡淡的藥香,沖刷著它背甲上的泥垢。
排水渠盡頭是塊松動的石板,龜八用爪子頂開石板,露出個僅容拳頭通過的洞口。它探頭張望,丹房內彌漫著濃郁的草藥味,正中央的三足銅爐冒著裊裊青煙,爐身刻著繁復的火焰紋,正是流云宗的鎮派丹爐“焚天爐”。
大長老盤腿坐在丹爐前的蒲團上,白須垂到胸口,布滿皺紋的手正掐著復雜的法訣。他身前的石桌上攤著本泛黃的《流云丹經》,書頁邊緣已經卷起,其中一頁夾著張朱砂寫就的丹方注解,墨跡因年代久遠有些發黑。
龜八瞅準時機,將四肢和腦袋縮進殼里,青灰色的背甲上還沾著幾塊濕泥,遠遠望去就像塊嵌在墻角的青石。它順著墻壁的陰影緩緩滾動,爪子偶爾碰到地面的藥渣,發出細碎的聲響,剛好被丹爐的嗡鳴掩蓋。
“還差三分火候……”大長老喃喃自語,注意力全在丹爐上。他小心翼翼地從藥柜里取出片指甲蓋大小的烈火草,用銀鑷子夾著湊近爐口,眉頭微蹙像是在斟酌用量。
就在這時,龜八已經滾到石桌下方。它偷偷探出腦袋,小眼睛盯著《流云丹經》那頁夾著注解的地方,只見上面寫著“聚氣丹:主藥黃芪三錢,輔藥烈火草減半,以防燥氣過盛”。尤其是“烈火草減半”五個字,用紅筆圈了三道,顯然是關鍵所在。
小家伙的眼珠子轉了轉,突然用尾巴卷起丹經,飛快地翻到那一頁。它張開嘴,小心翼翼地啃下書頁角落寫著“烈火草減半”的注解邊角,咽進肚子里時,還不忘用爪子擦了擦嘴角的紙屑。
做完這一切,龜八又將丹經放回原位,只是悄悄把那頁注解撕得更靠里了些,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它剛想退回墻角,眼角余光卻瞥見窗臺上擺著個小竹籃,里面裝著些曬干的草葉,葉片邊緣帶著細小的絨毛。龜八認得這東西——上次趙闊的跟班身上就沾過,據說叫癢癢草,沾到皮膚上能癢得人直打滾。
小家伙頓時來了興致,悄無聲息地滾到窗臺邊,用嘴叼了一大把癢癢草。此時大長老剛好轉身去添火,寬大的道袍下擺掃過地面,露出爐底鼓風的風箱。
龜八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猛地將癢癢草扔進風箱的縫隙里。干草順著風箱的氣流被卷進爐膛,與里面的炭火混在一起,冒出股淡綠色的煙氣。
做完惡作劇,龜八迅速縮成石球,順著原路滾回排水渠,只留下幾片不小心掉落的癢癢草葉子在窗臺上。
大長老添完火轉身,絲毫沒察覺異樣。他盯著丹爐上的溫度計時,眉頭漸漸舒展:“這次的聚氣丹,定能成上品。”
半個時辰后,焚天爐突然發出“咔嚓”一聲脆響,爐蓋猛地被頂起,紫金色的煙氣混合著淡綠色的粉末噴涌而出。大長老驚呼著去按爐蓋,-->>卻被粉末濺了滿臉,原本雪白的胡須瞬間變成了灰黑色。
“怎么回事?”他剛想檢查丹爐,后背突然傳來一陣奇癢,像是有無數只小蟲子在爬。大長老下意識地伸手去撓,越撓越癢,從后背蔓延到脖頸,最后連頭皮都癢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