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并未殺死梁枕書?”
“什么?”
“我命人將她暗中保護了起來,是為了有一天用她給你的云大夫平反。”
賀云津怔住,喉嚨發緊,竟說不出話來。
“如今我既為皇子,為君王、為父親避諱自然是應當應分,但我并非黑白不分之人,你也太小看我了。”
還有一層原因秦維勉沒有說出口:
他知道賀云津的心愿,愿意費這個心思替賀云津周全。
“在曉——那天晚上的事我已經想明白了,那些話是我不該說。我這就回我的牢獄去,不讓殿下為難。”
折騰了一夜,秦維勉見天光已經微明,是該想想怎么面對旁人了。
賀云津原想自己服軟告罪,秦維勉必會松松口,沒想到并沒有等來一句軟語。賀云津瞧了秦維勉一眼,上前拉住了秦維勉的手,并迅速地在秦維勉頰上落下一吻。
“還求殿下早日想個理由,將我放出來吧。我知道此事極難,我也是束手無策,還求在曉想辦法了。”
秦維勉恨恨地想:好你個賀云津,讓我原諒你,還讓我自己想辦法?
第165章
失悔
賀云津依依不舍不愿離去,但秦維勉并未留他。賀云津走后秦維勉到鏡子前看了一眼,見自己的面容竟比估計的更為憔悴凌亂。
他雙眼紅通通的,臉上全是淚痕,頭發因為方才激烈的動作而松散,更難堪的是他身上也不甚清爽,竟就這樣跟賀云津談了半夜。
不同于賀云津的通暢和快樂,如今秦維勉只覺得疲憊。
他今天做的、聽的、承受的都太多了,甚至完全顛覆了他之前的想法,震驚、喜悅、緊張甚至是羞恥,他都已體味不到,只剩下密集的麻木。
他下令今天的早會暫停一次,低調地到府后的熱泉里泡了個澡,回來時謝質在等他。
“殿下?”謝質面帶疑惑,“沒休息好?怎么——”
秦維勉不覺嘆了一聲,傳了早飯讓謝質一同用些。
謝質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殿下,昨天夜里,我看有人進到了濟之的院落——”
“是我。”秦維勉答得干脆。
“那,他、他都說什么了?”
“……希文,你幫我想想,此事怎么說才好?關鍵是讓人信服。”
啊?
謝質一瞬間愣住,半晌才反應過來,秦維勉是問他如何給賀云津圓場。秦維勉就這么原諒了?
見謝質滿臉震驚,秦維勉也覺心中有愧,便又補充道:
“他說有辦法退敵,如今形勢緊張,我還想用他。”
謝質這回換上了喜色:
“他有什么辦法?!”
“……我還未細問。”
還沒細問,便已深信不疑,謝質又感到一口氣堵在胸口,咽不下去。秦維勉何嘗不知道謝質心中的微妙,只是現在他自己尚未消化賀云津所述的一切,哪里有心力講給別人聽呢。
“等吃完飯,希文陪我問問他去。”
賀云津正在房中百無聊賴地坐著,聽見秦維勉來,他立刻起身相迎,眼底閃著亮晶晶的喜悅。
見謝質跟在身后,他改了稱呼。
“殿下。”
“昨夜你說有計破敵,我特叫來希文一起聽聽。”
秦維勉先管城防,這賀云津毫不意外。他將山戎軍中的情況及軍力部署等一一說了,又講了自己的突圍方略,秦維勉聽完同謝質討論了一番,都覺有理。
“走,再找人參詳參詳。”
見秦維勉要走,賀云津連忙上前攔住。
“殿下——殿下不放我出去?”
“你能活到現在已經是本王寬宏大量了,你還想出去?”
“此方略首先需要有人陰潛出城,我愿為殿下行此事!”
“本王帳下諸將個個踴躍善戰,還輪不到你。”
謝質看著他倆,猜不透其中玄機。他自然留意到以前秦維勉從不對賀云津稱孤道寡,現在端出架子來,想是為了那天賀云津的悖逆犯上和負氣離去。秦維勉的怒氣不小,從昨天乍見賀云津之時的表現就可看出端倪,可如今雖然還生著氣,但不殺也不罰,這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