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秦維勉聽了只是默然點頭。賀云津正暗自以為得計,不料秦維勉忽然正色厲聲道:
“賀云津!你可知罪?!”
賀云津一時怔了。這無關緊要的經歷,秦維勉還真在乎啊?
“那日你說你隨先師云游路過長樂街,見我隨天子耤田,遙遙一望,因此留意。如今又待怎講?!”-->>
賀云津慌了。原來還連著這一節呢!當時他被秦維勉追問,隨口一編,不想今日露餡了。他再東拉西扯,反復修改,只會顯得他用心叵測,為人奸猾。
秦維勉一步步逼近他,賀云津還沒想出應答之策,反倒是在那人眼中看出一種不容他逃避的決絕,仿佛鐵了心要從他口中掏出一句實話。
賀云津從未在這張臉上看見過如此剛決的表情,甚至那雙眼都蒙了一層赤色。久經戰陣的他也不禁慌了一瞬,只見秦維勉逼近他眼前,肅聲道:
“你我到底是怎么認識的?!”
此時除了他二人,只有敖來恩和路天雪在旁。路天雪見秦維勉逼近賀云津,為防萬一,向前進了一步,不料卻被敖來恩攔住了。
路天雪疑惑回望,敖來恩責怪地搖了搖頭。
秦維勉態度之堅決,讓賀云津也怯了一瞬。秦維勉今日打定主意,非要剖開賀云津的肝膽,挖出一個答案不可。
不料賀云津眸光一轉,竟立刻鎮定了下來。
“實話我早已對二殿下講過,只是殿下不肯信。”
秦維勉疑道:“怎么?”
“我若說時,二殿下可不許生氣?”
見賀云津那鎮定自若甚至有些游刃有余的態度秦維勉就來氣,明明是他欺瞞自己,現在不僅毫無悔意,竟還學會撒嬌了?
“唉,我還是不說了,不然定惹得二殿下更加氣惱。再說——”
賀云津望著他:“二殿下也未必真想知道。”
這話讓秦維勉不覺深思起來。
是啊,知道了又能如何呢,難道非要問問人家為何鐘情于自己?有些話點明了反倒難辦,更犯不上為了這等原由真拿出王上的威權來,把人推遠了。
想到此處,秦維勉那追問的心思也淡了。他正想到此處,就見賀云津微微笑了,顯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一想到又叫賀云津占了上風,秦維勉就悶氣。他倒要看看,這賀云津如今到底有多知情識趣了。
“我怎么不想知道?你倒說來聽聽,恕你無罪就是。”
賀云津立時正色道:“殿下不記得何時見過我,我卻記得殿下。那自然是因為——我與殿下前世有緣。”
好,這話賀云津還真曾說過。
秦維勉睨了他一眼,揮揮手不耐煩地讓他走。
路天雪感到奇怪,剛剛還劍拔弩張的,怎么幾句話功夫就算了?他不如敖來恩會察觀色,實在想不出賀校尉為什么這么會哄人。
賀云津走后,秦維勉琢磨這件事,一下子竟覺得如果真有前世,賀云津的話還確有幾分道理。這也能解釋為什么賀云津年紀輕輕就經歷如此豐富,以及為什么有這樣仿佛飽經世事的氣度。
發現自己竟然在認真思考此事,秦維勉立刻嗤笑出聲。難怪人說曾參豈是殺人者,讒三及慈母驚,這怎么胡話多聽了幾次他也認真琢磨起來了。
晚些時候謝質來了,不知從何處聽說秦維勉又賞了賀云津一塊手牌,笑問秦維勉賞賜為何如此之勤。
秦維勉知道,賀云津近來屢屢出頭,倒是謝質還沒什么建樹,恐怕正郁悶呢。
“希文也看得出來,濟之來投我時一無所有。金玉綢緞等物倒還好說,我看濟之也不是貪戀財貨之人。只是這良馬、鎧甲均是保命之物,怎能不小心在意?我又不好憑空給他,怕他心高氣傲,不肯收下。因此他有些功勞我便給他一樣,希文可別說我偏心啊?”
見秦維勉笑著道破自己心中所想,謝質連說“不敢”,又稱贊秦維勉體諒下屬。他心中暗想,以后可是不能再提這茬了,顯得自己小心眼一樣。
第56章
找錯危險
“對了二殿下,”謝質連忙說出來意,“我最近收到家書——”他四下一望,秦維勉讓旁人退去,謝質方才繼續說道,“聽聞天子召諸臣商議您前幾日所上之奏章了。”
“是嗎!怎么說?!”
秦維勉知道,謝質的曾祖父謝嗣曾剿滅了賀翊的白巾軍,在朝中極有聲望,雖然已經致仕在家,這帶兵之事圣上八成是跟他商量了。
“我曾祖父也被叫去了,他說圣上問諸將您這練兵方略如何,大家都極為贊賞,天子面露喜色,多半會同意啊。”
秦維勉拍手道:“如此可太好了!”
“曾祖父還問我——”
“什么?”
“他問這方略可是二殿下的意思,亦或有人代筆。他說這樣的治軍之法,倒與賀翊有幾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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