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質說完便著意去看秦維勉的神色,只見他先是疑惑了一瞬,隨后又釋然了,笑說道:
“你我都看過不少兵書,這治軍方略原是大同小異,濟之的字句細思來也多曾在書上見過的。難道賀翊的軍法就全是他憑空想來的?暗合恐也難免,不必在意。”
謝質聽了不以為然。他不懂兵法,但素知他那祖父是沙場宿將,他既看出來了,還專門寫信來問,應該不是暗合能夠解釋的。
但是細想來賀云津既是北地人,聽說過賀翊的治軍之法也不奇怪。只要能為二殿下所用,是誰的又有什么關系。
謝質點了點頭。
“說實話,我原先還擔心濟之的方略是否管用,因此請曾祖幫忙留意。如今他也稱贊,我才放心些。”
秦維勉笑道:“多虧你了。我曾見過濟之教人武藝陣法,因此才敢信他。又曾聽他分析北地戰事勝負之機,確實頗有見地。他雖出身下品,但我用人只問賢否,不看門第,就是交友亦是如此。”
謝質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他倒不至于跟一個臭道士相爭,只是個中原由現在不好說明。秦維勉一心功業,他只管盡力相助,諒那賀云津也比不過他。
“對了,我還聽說——”說到這里謝質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謝家的門路竟比燕王還多,“太子殿下對您所請之事竟沒提出任何疑議,反倒是極力贊成呢。”
“我也已知道了,”秦維勉從案上拿起一封書信,隨即又放下,并不給謝質看,“大哥在信中還稱贊我呢。”
“太子殿下是否——”
“我也懷疑他必有謀算,一時想不出來,多加小心就是了。”
不久后圣旨送達,準了秦維勉奏請之事,他便立刻安排人前去征兵。不久后征到千人,便日日嚴加教練,約明軍法,所需器械裝備楊恤從不掣肘。
秦維勉日日到校場看賀云津練兵,親自挑選各級軍官,平日也有其他士兵路過多看兩眼,秦維勉從不禁止。
“唉,當二殿下的兵也太慘了。”
一名士卒連看了多日,走遠了感慨道。
“你懂什么!平日練得是苦些,可長了本事,到時上了戰場才能活命!我倒想去二殿下營前呢,二殿下賞罰分明,我就愿意跟這樣人干。哪像咱們那位,有功不賞,犯點錯誤就往死里罰!”
“你才是不懂,看著吧,二殿下的親兵才是死得最早的!”
“誒,你倒是說說這是為什么呀!”
幾個月時間倏忽而過,天氣也熱了起來。這支一千人的隊伍練出了樣子來,秦維勉為其命名為驍烈營,就命賀云津領兵。
楊恤也是一直在旁看著賀云津練兵的,這樣的本事他看了也心驚。他早派人進京打探了賀云津的來歷,確定賀云津確實不曾上過戰場。紙上談兵的書生之見他聽得多了,但賀云津的務實和詳細讓他也嘆服。
楊恤甚至想,此人果真大將之才,或許有望比肩古之良將,只是可惜與太子作對,如今是非得折了不可了。
“二殿下,剛剛接到軍報,相洲關近來又有山戎頻頻擾略,是否派兵增援?”
軍中議事,楊恤向秦維勉稟告此事,立刻有人附和道:“是啊,我看非增援不可了!那相洲關的守衛向來是三年一輪換,如今李先善將軍所部早該回來,只因近來山戎頻來,因此一直不得回,若再不增援,恐怕軍心不穩啊!”
秦維勉自然認識到情況的嚴重程度。那相洲關是東進中原的最后一道防線,雖說近來山戎都是小動作,但絕不可掉以輕心。
秦維勉自打來時就在琢磨去相洲關的人選,他本想派趙與中或賀云津去,但他二人位階不高,不能單獨領兵。倒是若前去增援,或許還說得過去。
秦維勉看向趙與中道:
“如此,哪位將領愿往?”
趙與中并不說話,只是微微搖頭。其他將領則全都看何了楊恤,楊恤見狀頗為自得,卻反做惱怒之態,嚴厲地看了回去。
“二殿下問話,你們看我做什么!須知你們拿的是朝廷俸祿,此時為何不思報效?!”
見眾人仍不答話,楊恤起身道:
“二殿下,如今您是西營統帥,一應將領盡歸殿下調遣,你只管下令就是。”
見諸將均只聽楊恤號令,秦維勉一時惱怒。他并不發作,只是想若硬派他們去,到時不肯聽令,反倒出事。可若要賀云津去,又恐他從未上過疆場,臨陣失職。再說那相洲關守將李先善是楊-->>恤的親信,到時必定掣肘。
正思量未定之時,賀云津自己站了出來。
“二殿下,卑職愿往。”
秦維勉與他對視,見他神色堅毅,知道賀云津果真要去。他正要開口,一名將領道:
“一個小小的校尉前去,難道讓山戎以為我軍中無人不成!”
楊恤用眼神制止他,向秦維勉道:
“二殿下,賀校尉練兵自然卓有成效,但手下畢竟只有區區千人,恐不足用,”他又轉向剛剛說話那位,“郝將軍既出此,我看不如就由你帶領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