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根本就不是那塊料,我老子是武將出身,你還指望著他的兒子能當狀元啊?我要不是徽旻書院的院生,能夠免去童試,怕是連秀才都考不中。”
“……那你武功很好嗎?”楚懷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善于帶兵?”
肖競這下啥話都說不出來了。
與裴燁和楚懷瑾這對夫妻比起來,他確實算得上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我……志不在此,”肖競拍了拍手,掩唇咳嗽道,“我母親跟我說了,只要我能夠健康長大,平安地度過這一生,就是圓滿了。”
這話確實像是精國侯爺夫人能說出來的話。
楚懷瑾很輕地笑了一下:“這樣……也很好。”
像肖競這樣的人,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會有人愛他疼他一輩子。
自己高興就好了,就算沒什么出息也不要緊。
裴燁有出息,可他是將腦袋栓在褲腰上,過著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楚懷瑾有出息,可他晝夜不分地讀書,每日都過著重復枯燥的日子。現在還好了,放到以前,他讀書讀得雙手都是凍瘡,病情日益加重,好多舊書卷上都沾著他咯出來的血。
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過肖競這種人生呢?
“好了,馬上要黑天了,夜里又要下大雪,你趕緊回府吧,不然夫人又要著急了。”楚懷瑾催促道。
“行,知道了。”肖競站起身來,身邊的小廝立馬打著傘跟了上去,“那回頭見,懷瑾,有事兒就來精國侯府找我,裴燁不在京都中,換我來照顧你。”
楚懷瑾聽這小祖宗的話,眼皮子都跳了兩下。
身邊的管家臉色都沉了下來,注視著肖競,巴不得對方趕緊走的模樣。
楚懷瑾赧然一笑:“你先照顧好自己吧。”
…
這幾日沒怎么下雪,殿試那一日還放晴了,這是個好兆頭。
殿試不用連著考九日,只需要用一個半時辰的時間,答出兩道選題便可。
這種考試內容對楚懷瑾來說不算難事,他甚至提前兩刻鐘交了答卷,是第一批交卷的人。
不一會兒,所有的貢士都交卷了。
他們又等候了一個多時辰,在此期間,他們被請到偏殿用膳。
楚懷瑾沒有多吃,只用了一些糕點填肚子。
他們用膳后沒多久,評卷的結果就出來了,三位主考官公布了前十名,作為進士及第的人選。
這十個人得由大皇子翼王殿下見過之后,才能評判出前三名,分別為狀元、榜眼、探花。
報到第九個,才輪到楚懷瑾。
楚懷瑾眉頭一蹙,不經意間抬起目光,正好碰上了大學士的眼神。
那個老人的眼神很犀利,充斥著試探和審視的意味。
楚懷瑾連忙低下頭,怕自己做出什么冒犯之舉。
他環顧四周,發現前十名多數都是中年人,只有一個看著年輕的,據他所知也有三十一歲了。
楚懷瑾今年剛及冠,是這批人中最年輕的一個。
也是最矚目的一個。
按著名次,他是第九個和翼王殿下會見的人。
輪到他之后,他由小太監們引著,來到了密閣中。
翼王殿下看著很年輕,他是皇長子,但不到三十歲,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皇家氣度,他雙眉橫斜,神采飛揚,看不出他曾被圈禁在宗人府長達一年的時間。
楚懷瑾先是按著禮數給對方行禮,隨后被賜座。
本來以為翼王殿下會問他一些犀利的問題,但是完全沒有。
桑扶瀾仔細地打量了他三四遍,隨之一笑:“果真是裴仲元看上的人。”
他叫得親切,可楚懷瑾知道,桑扶瀾和裴燁并不熟。
侯府有侯府的立場,裴燁是侯府的二公子,從小到大都被家人告誡,不可與諸位皇子走得太近。
楚懷瑾敢斷定,翼王殿下和裴燁并無多少交情。
不過桑扶瀾表現得這么熱切,恐怕是想要……籠絡他。
裴燁,安靖侯,南疆十萬大軍,這對任何一個皇子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楚懷瑾睫毛輕顫,頷首道:“殿下謬贊了。”
桑扶瀾輕輕叩桌:“其實方才那三位主考官已經將前三甲的人選定下來了,只不過是等著我拍板而已。我這個監考官,就是走走過場罷了。”
楚懷瑾呼吸一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