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也穿著病號服,手腕上的傷口還沒見好,仍舊綁著紗布。
但顧翼的情況明顯更糟糕。
他背上受傷,不敢躺著,只能坐著,手腕上還打著吊針。
他這兩天消瘦了些,五官更加立體,垂著眼瞼,看上去不太好接近。
百諾不由自主的放輕了動靜,她看見顧翼這模樣,心里其實有點難受,但又不知道該說什
么好。
她站在門口,也不上前。
顧翼聽見動靜,抬起睫毛,他黝黑的眼眸本來沒有波瀾,但在看清眼前人以后,就開始帶上了柔光。
百諾被他看的微怔,她反應了下才問:「你……身上有沒有哪里很不舒服的?」
她其實是想問顧翼身上的傷口還疼不疼,但又覺得這話問出來太過親密和怪異。
顧翼的目光停在她的手腕上,不答反問:「你呢,我聽說你發燒了。」
百諾抿抿唇,沉默應對,她現在看到顧翼,多少是有些尷尬和別扭的,她走過去給顧翼倒了一杯水,然后才想起來問他:「你要喝水嗎?」
顧翼沒說話,他注視著百諾。
直到百諾握著杯子的手慢慢收緊,她低聲:「不喝就算了。」說完就要把杯子放回去。
然而手臂卻突然被人捏住,顧翼眸光淺淺,他拉著百諾的手,力氣并不大,還更有些小心翼翼:「那天在天臺上,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只要你平安,什么條件我都會答應的。」
「我以前以為,在我心里沒有什么比得上華凌,我骨子里也有和顧振一樣的卑劣自私。」
顧翼拉著百諾,他這兩天在icu里其實想了很多,比如如果他最后沒有拉住百諾,真的讓百諾從天臺上掉下去了會怎么樣?
就是那個場景,顧翼只有稍微想一想,就覺得心像是要碎了一樣,即使只是設想,他也沒法原諒自己。
而他最后悔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沒有更早的找到百諾,才會讓她一個人受了那么多驚嚇。
那兩天里,顧翼幾乎一閉上眼,就能看到百諾站在天臺邊緣的模樣,然后他就會被驚醒,得找護士確認一次又一次百諾很安全才能放下心。
他慢慢垂下睫毛,只是拉著百諾的手還沒有松開,聲音也有些顫:「但是我錯了,你站在天臺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一一,我真的……真的不能失去你。」
說到后面,顧翼的腦袋垂的很低,他不敢看百諾。
顧翼從來都是矜貴自持,現在卻彎著腰,將腦袋埋得特別低,像是一只鴕鳥似的。
他的肩膀輕輕抖動著,從百諾的視角能看到他通紅的眼眶。
顧翼死死抿著嘴唇,下頜線緊繃著,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么。
百諾看著顧翼拉著她小臂的手,聲音遲緩:「顧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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