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悲哀,憤怒,平靜...
這些種種居然都發生在當下!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牌坊四周喊殺聲漸近,戰火也波及到此處。獨孤行才緩緩松開獨書,將他輕輕放于地面,雙手在衣袍上擦去血跡,站起身來。
就在這時,天邊一道白光突然劃破云霧,往獨孤行他們這邊飛來。
白紓月抬頭一看,原來是盧秉文騎著白色鯉魚疾馳而來。他陰陽道袍破裂一角,袍上也是血跡斑斑,氣息十分紊亂,顯然剛經歷一場惡戰。
他皺眉掃視三人,沉聲道:“你們還愣在這干什么?還不快跑!劍敦山被惹惱了,他們要反攻了!”
“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事要做。”獨孤行突然站起身,聲音異常平靜。
盧秉文皺眉,察覺到獨孤行氣息異常。周身劍氣收斂至極致,仿佛像一名普通人一般,身后卻凝出一道虛影,隱約是個年輕劍仙的模樣。
盧秉文瞳孔微縮,認出那道虛影乃是陳塵。
“你想干什么?”
獨孤行目光投向劍敦山巔,緩緩道:“我還有仇未報。我要劈了這劍敦山。”
“你瘋了?”
獨孤行卻搖頭,“我沒瘋。”他轉頭看向白紓月與青紓,“矮老頭,帶她們先走。”
說完,獨孤行身形一閃,劍氣沖天,整個人化作一道清光,直沖云霄。白紓月想阻攔,卻被盧秉文抬手攔住,“現在跑路要緊。這小子想送死,就由他去。”
白紓月還想開口,青紓卻輕輕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姐,我們還是先安頓好獨書的遺骸吧。”
白紓月看向青紓,見她眼中淚光閃爍,終究點了點頭。她蹲下身,抱起獨書冰冷的身軀,與青紓一同跟上盧秉文,朝青巖鎮方向遁去。
盧秉文騎著白鯉在前開路,鯉魚擺尾,掀起云霧,遮掩三人行跡。
......
與此同時,獨孤行立于云端,衣袍獵獵,身后劍氣虛影愈發凝實,化作陳天星模樣,眉目清晰,負手而立。
“接下來便是合道。合道之后,你會有一半的人性交由與我,我也會和你的人性融合湮滅。你還有何話與我講的?”
獨孤行看著山下廝殺的眾人,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有今日之局?”
陳天星毫不掩飾,點頭道:“劍敦山一行,我早算到你身邊必有人會死去。”
“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陳天星淡然,為何不告訴獨孤行?那當然是他故意的。
“獨孤行,我早告訴過你,你肯定會后悔的。天意如此,我說了也無用。”
獨孤行苦笑,天意?他才不相信天意!
“陳天星,你坦白跟我講,我一路以來遇到的種種事情,是不是都在你的計劃之內?”
陳天星愕然,沉默不語。
獨孤行見他不語,突然笑了,搖頭道:“你果然與我師父一樣,都是小人。”
陳天星一愣,隨即仰頭大笑,笑聲響徹云霄,暢快豪邁:“我從未說過自己是君子。做君子,談何容易!做小人,那我在行!罷了罷了,時候也差不多了,把你的一半人性交給于我吧!我融合后,會把合道之力交付于你!”
獨孤行嘆息一聲,點頭同意了。
陳天星微微一笑,隨即伸手一抓,把手探入獨孤行的心湖之中。緊接著,獨孤行腦海中涌出大量的記憶。
那是一段和母親玉兒四處流蕩的記憶。
那是一段和李詠梅第一次相見時的記憶。
那是一段和白紓月第一次行魚水之歡時的記憶。
獨孤行不知道為何,明明舊憶涌上心頭是那么地溫馨,自己心神卻從未感覺過如此的惆悵,與此同時心中有又一種莫名的空落落。
“你取走了什么?”
陳天星微微一笑,“取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將來你若有需要,你可以問自問心湖,向那個家伙要回。”
獨孤行苦笑,“為什么你們都不喜歡把話說明白?”
陳天星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微笑道:“因為不說清楚,才容易騙人啊。呵呵,保重了,獨孤行!”
看著這位自家師父的神性漸漸淡去身影,獨孤行心中涌起了復雜的感情,他嘆息一聲,“唉,陳天星,你也一樣,保重。”
“保重?”陳天星一愣,隨即仰天大笑,“哈哈,好一個保重!獨孤行,我最后再送你一句話,滿口仁義,一身枷鎖,匹夫之勇,未嘗不可!劍敦山什么的,劈了便是!”
獨孤行淡淡一笑,抱拳送別這位曾與他共度艱難歲月的小人。亦或是陰險狡詐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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