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目前,在大明及周邊地帶,大致就是這么個局面。”
李知涯若有所思,手指摩挲著粗糙的酒盞邊緣:“可問題是……風氣怎么會變成現如今這樣子的呢?”
這不僅僅是呂宋的問題,他似乎觸摸到了某種更龐大、更根深蒂固的頑疾。
常寧子“嘖”了一聲,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咱也不拿太近的舉例子。前陣子,文社長送了我一套《資治通鑒》……”
李知涯聞不禁輕笑:“你這叫不太近的例子?”
“我說的是《資治通鑒》里的例子!”常寧子強調道。
隨即嘆了口氣:“這一套書太厚,貧道我也就跳著看,撿些有意思的篇章。
前幾天正好看到《唐紀》部分。
唐朝那會兒,國力鼎盛吧?萬國來朝!
可就在那時候,有個叫‘回紇’的部落,幫唐朝平過亂,成了‘盟友’。”
李知涯點頭:“是有這么回事。安史之亂后,回紇人確實跋扈。”
“就說這回紇人吶……”
常寧子繪聲繪色地講起來:“來到咱中原長安、洛陽這些大城市落戶。
那待遇,嘿!
當地的縣官,每天都得按人頭,給他們發上好的伙食,還有牛羊牲畜!”
“白給?”李知涯挑眉。
“可不就是白給?”常寧子一拍大腿,“這些回紇人,就拿著這白得的東西,轉手就去市場上賣掉。
換來的錢,買田買地買門面,每天那銀子嘩嘩地掙啊!
這腰包一鼓,腰桿子自然就挺直了。
好家伙,給本地老百姓一通擠兌!
目無法紀,橫行霸道,強買強賣,調戲婦女,甚至當街殺人,都很少有官差敢認真管他們!
為啥?朝廷優待‘盟友’嘛!”
他頓了頓,語氣愈發諷刺:“他們還仗著有錢有勢,大量娶漢人妻子做妾。
有些漢人女子,看他們有錢又霸道,覺得是‘英雄’,自然也愿意貼上去。
這情況,跟現在那些削尖腦袋想往西洋人懷里鉆的,像不像?
這才有了后來那首詩么――
關月夜懸青冢鏡,寒云秋薄漢宮羅。
君王莫信和親策,生得胡雛虜更多。”
李知涯目光流轉,品味著這首詩。
又聯想到現狀,喃喃道:“聽起來……怎么好像不完全是唐朝的事……”
這描繪的景象,與當下呂宋某些華商巴結以西巴尼亞人、甚至以能與西洋人交往為榮的現象,何其相似!
常寧子嘿嘿一笑,帶著看透世事的涼薄:“對嘍!
聽起來是唐朝,其實說的不就是咱大明的事兒嘛!
你敢說唐朝積貧積弱嗎?”
李知涯緩緩搖頭。
就算經過了安史之亂,那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是隨隨便便碰瓷的。
常寧子一攤手,做了個“你看吧”的表情:“對嘛!
強盛如唐朝,對外來的‘貴客’都他媽是這德行。
骨頭軟的大有人在!
咱大明就更別指望能好了!”
他仰頭灌了一口酒,似乎有些上頭,聲音也高了幾分:“更何況,如今的泰衡皇帝,打小就是那幾個西洋傳教士教出來的!
什么湯若望、南懷仁的徒子徒孫。
這整個腦子……”
他用手指使勁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