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什么?!”
“他瘋了?”
“凈石船?!”
短暫的死寂后,是壓抑不住的嘩然!
王家寅和他手下的尋經者徒眾們,臉色瞬間煞白,眼神里充滿了驚駭和“你找死”的難以置信。
連一向沉穩的吳振湘也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爆射出震驚的光芒。
玄虛和尚捻動佛珠的手指僵住了。
池淥瑤下意識捂住了嘴。
只有張靜l,那雙狼崽子似的眼睛里,先是錯愕,隨即猛地亮起一種近乎瘋狂的興奮火花。
李知涯冷眼看著眾人的反應,心頭一聲冷哼:果然不出所料。
從最初在逃亡路上聽說“尋經者”這個組織,到真正接觸這些人,了解他們此前的種種“壯舉”之后,李知涯就愈加肯定自己最初的判斷――
這幫人,就是個草臺班子!
組織架構?松散得像篩子。
人員成分?三教九流,心思各異。
關鍵時刻?必掉鏈子!
清浦碼頭的混亂和慘重損失就是明證。
最要命的是,沒有明確的目標!
搗毀業石產業?
口號喊得震天響,干的事卻像沒頭蒼蠅,東砸一榔頭,西敲一棒槌。
今天燒個倉庫,明天劫個囚車,看似轟轟烈烈,實則對那龐大而邪惡的業石產業核心,連層皮都沒蹭破!
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底層徒眾之間,靠著樸素的民間信仰和江湖義氣維系的那點“講義氣”了。
可這點義氣,在真正的風暴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李知涯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緩緩掃過王家寅、吳振湘,以及那些臉上還帶著驚惶的尋經者香主、徒眾。
“怎么?”他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你們尋經者,不是口口聲聲要搗毀這吸食萬民精血的業石產業嗎?怎么聽到要搶一條凈石船,一個個都癟了?怕了?”
這質問,像鞭子抽在臉上。
王家寅的臉漲紅了,又迅速褪成青白。他猛地站起身,胸口劇烈起伏,聲音因為激動和某種被戳破的羞惱而顯得有些尖利:“李兄弟!你不在漕幫上混過,不知道這里面的水深!”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顯得更有說服力:“這凈石出口……乃是朝廷今年才跟西洋幾國簽下的新協議!重中之重!
從產地出來,分揀、轉運、集中清點……
直到最后裝上西洋大帆船出海之前,那批貨!都在運軍的眼皮子底下!
護送的兵丁,明哨暗崗,弓弩火銃!守衛森嚴得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搶?
那不是虎口拔牙,那是把腦袋往鍘刀底下送!”
他揮舞著手臂,試圖描繪出那銅墻鐵壁般的防御。
“我知道。”
李知涯幽幽地打斷了他。聲音平淡,卻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王家寅激昂的辯解。
王家寅噎住了,剩下的話卡在喉嚨里。
幾乎同時,倚在大石頭上的曾全維和常寧子,忍不住嘴角同時向上扯動了一下。
這無聲的默契和笑意,讓王家寅和其他尋經者都愣住了。
“你們……知道?”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