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如水銀般傾瀉,清晰地勾勒出窗外那個挺拔卻略顯僵硬的身影。
當看清那人面容時,孟嬈瞳孔驟然緊縮,呼吸都窒了一瞬。
顧鶴白?他怎么會在這里?
顧鶴白捂著肩膀,臉色鐵青,額角甚至因為劇痛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孟、嬈!”他咬著牙根擠出她的名字,聲音因忍痛而略顯沙啞,“你……”
他質問的話語還未完全出口,孟嬈腦中已電光火石般轉了幾個彎。
他厭惡自己,總不能是專門來瞧她沐浴的。
那便是她誤會了?
但無論如何,打了他是不爭的事實。
小心覷了眼他捂著的肩膀,孟嬈有些心虛。
“臣婦不知是殿下,以為是宵小之徒,”她頓了頓,聲音恢復了平日的冷靜,“冒犯了殿下,請殿下恕罪!”
她迅速屈膝行禮,身上只匆匆裹著一件單薄的外袍,帶子系得倉促,領口微微敞著,露出小片細膩的肌膚和精致的鎖骨。
濕漉漉的長發貼在頸側和臉頰,水珠順著發梢滾落,沒入微敞的衣襟,留下深色的水痕。
顧鶴白捂著被敲中的肩膀,那一下著實不輕,疼得他額角青筋都跳了跳。
他原本滿心怒火,打算興師問罪,可一抬眼,看到孟嬈這副模樣,到了嘴邊的斥責卻莫名卡住了。
她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被熱氣蒸騰過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緋紅,眼睫濕漉漉地黏在一起,上面還掛著細小的水珠,隨著她輕顫的呼吸微微抖動。
那件單薄的外袍根本遮不住什么,反而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她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肢和胸前起伏的柔軟曲線。
顧鶴白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迅速移開視線,將目光投向旁邊漆黑的樹叢,仿佛那里有什么極其吸引人的東西。
胸腔里那股興師問罪的怒火,被這突如其來的畫面沖擊攪得七零八落,混合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攪得他心煩意亂。
“警惕性倒是不低,”他聽到自己硬邦邦的聲音響起,試圖找回往常的冷厲,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下手也夠狠。”
這話聽著像是評價,卻又模糊地夾在褒貶之間,連他自己都搞不清原本想要嚴厲追究的意圖怎么就變成了這樣。
他甚至覺得,挨這一下,似乎也沒那么難以忍受了。
孟嬈依舊垂著眼,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細小的水珠:“驚擾殿下,是臣婦的不是。”
她看見了顧鶴白刻意扭過去的臉。
打他那下,只怕是惹惱了這人。
孟嬈不動聲色的放下了木棍,甚至讓自己離那木棍遠了些。
夜風吹在濕透的衣衫上,帶來涼意,讓她裸露的肌膚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
她下意識地將外袍又攏緊了些,這個小動作落在他眼里,顧鶴白覺得胸口那點莫名的煩躁更甚了。
他蹙緊眉頭,終于將視線轉回來,卻只敢落在她滴水的發上,語氣又冷又硬。
“先把衣服穿好,弄干頭發,本王在外面等你。”
說完,不等孟嬈回應,轉身大步走到院中那棵高大的海棠樹下,背對著房間,負手而立。
肩膀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剛才的遭遇,但腦海里揮之不去的卻是她方才出水芙蓉般驚惶脆弱的模樣。
他煩躁地閉了閉眼,試圖將那些旖旎的畫面驅散。
又不是沒看過……他心底嗤了一聲,卻感覺耳根似乎有點熱,心跳也失了往常的平穩。
孟嬈看著他背過去的身影,抿了抿唇,快速關好窗戶,背靠著冰涼的窗欞,輕輕吐出一口氣。
是他自己出現在她窗口,總不能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