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肆卿哪來的錢,讓柳依依這般揮霍?
這一身行頭,再加上他此刻買東西的銀錢,可不是小數目。
心下疑惑驟起,孟嬈下意識地將身子往貨架后側隱了隱,冷眼瞧著那兩人。
楚肆卿顯然沒發現她,正全神貫注地享受著柳依依的奉承和周圍人投來的目光,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大手一揮,不僅買了柳依依看中的蜜棗,還將幾樣價格不菲的精致點心一并讓伙計包起來。
“今日高興,都給你買!”他捏了捏柳依依的臉頰,語氣輕佻。
柳依依笑得愈發甜蜜,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身上。
“肆郎你真好!”
兩人又膩歪了一會兒,才提著大包小包的糖果點心,相攜著離去。
孟嬈看著他們的背影,眼神一寸寸冷了下來。
她快速買好梨膏糖,走出鋪子,遠遠瞧見楚肆卿和柳依依上了一輛等候在路邊的青帷小車,朝著城東的方向去了。
那不是回汝陽侯府的路,是去往楚肆卿私下為柳依依購置的那處外宅的方向。
孟嬈在原地站了片刻,心思百轉。
她改變了主意,沒有立刻回衍王府,而是轉身雇了一輛不起眼的騾車,吩咐車夫遠遠跟著前面那輛青帷小車。
車子一路行至城東一條清凈的巷子,楚肆卿和柳依依果然進了那處小巧卻精致的宅院。
孟嬈讓騾車在巷口停下,自己并未下車,只靜靜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就見楚肆卿獨自一人走了出來,臉上還帶著饜足的笑意,整理了一下衣袍,朝著汝陽侯府的方向步行而去。
看來是安撫好了外室,準備回府了。
孟嬈讓車夫繼續跟著楚肆卿,直到看著他晃悠著進了汝陽侯府的側門,她才吩咐車夫:“去侯府正門。”
她得回去一趟。
進了侯府,孟嬈徑直朝著自己的小院走去。
她雖離府多日,但這院里還留著她的人。
管事的媽媽周嬤嬤正帶著兩個小丫鬟在廊下做針線,一見她回來,又驚又喜,連忙迎了上來。
“夫人,您怎么回來了?”
“回來取點東西。”孟嬈語氣平靜,目光在周嬤嬤臉上掃過,壓低聲音問道,“嬤嬤,我離府這些時日,府里情況如何?世子爺那邊,近來可有什么不尋常的進項?”
周嬤嬤是孟嬈從孟家帶過來的老人,最是忠心可靠,聞立刻屏退了左右,臉上露出憤憤又鄙夷的神色。
“夫人您不提還好,一提奴婢就來氣,您這才走多久,那邊就又抖起來了,世子爺前幾日得了一筆錢,手頭闊綽得很,不僅把之前拖欠的月錢都給下人們補上了,還又給那個狐媚子添了好幾身新頭面!”
“哦?”孟嬈眼神微凝,“可知錢從何來?”
周嬤嬤湊得更近些,聲音壓得極低:“奴婢悄悄打聽過了,好像是老夫人和侯夫人實在撐不住府里的開銷,又不敢再動公中的田產鋪面怕侯爺發現,只好偷偷典當了幾件壓箱底的首飾頭面,才換了些銀錢回來周轉。”
“典當首飾?”孟饒微微一怔,隨即唇角控制不住地勾起一抹極淡的嘲諷弧度。
真是風水輪流轉。
想當初,她剛嫁入侯府時,劉氏和那位老夫人是何等瞧不上她商賈之女的出身,明里暗里嘲諷她滿身銅臭,只會用錢砸人。
可后來呢?侯府偌大的窟窿,上下幾百口的嚼用,楚肆卿揮霍無度的開銷,哪一樣不是靠著她的嫁妝填補支撐?
如今她撒手不管了,她們竟也淪落到要靠著典當首飾來維持這搖搖欲墜的體面了?
而她那位好夫君,拿著母親和祖母當首飾換來的救命錢,轉頭就去養他的外室,吃喝玩樂,擺他的世子闊綽。
怪不叫安王稱自己菩薩心腸,要不是為了念兒,她才不管這群附在人身上吸血的虱子。
容忍了這么多年,侯府供奉的蓮花座上坐著的都合該是她。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