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嬈心中冷笑未歇。
反正用的不是她的銀子,他們如何揮霍與她何干?
腳尖一轉,她就準備離開,卻迎面撞見一人從游廊那頭轉過來,正是她的婆母劉氏。
劉氏今日穿了一件半新不舊的絳紫色纏枝紋褙子,發髻梳得一絲不茍,但眉眼憔悴,可見這些日子過得也沒有多好。
她見到孟嬈,腳步一頓,臉上迅速堆起一個夸張的笑容。
“哎喲,嬈兒?你怎么回來了?”
劉氏快步上前,目光在孟嬈臉上逡巡,試圖捕捉一絲半毫的哀戚:“念哥兒的傷勢如何了?衍王府請的太醫怎么說?哎,那孩子真是多災多難,我這心里日夜惦記著,寢食難安。”
她的語氣聽起來憂心忡忡,但那雙眼睛里卻沒什么真切的溫度。
孟嬈一眼就看出她的惺惺作態。
也是,她平日恨不得把念兒趕出去,又如何會真心關懷?
她在衍王府這么多日都不見侯府的人,如今倒是來做上戲了。
孟嬈神色平淡,語氣更是聽不出波瀾:“勞母親掛心,念兒傷勢雖重,但太醫說好生將養著,性命無虞。”
“無虞?”劉氏眼底極快地掠過一絲失望,“那就好,只是傷得那般重,到底損了根基,往后這身子骨怕是……唉,真是造孽。”
她嘆了口氣,話鋒似無意地一轉:“要我說,嬈兒你也別太耗神了,孩子各有天命,你如今到底是侯府的世子夫人,總住在衍王府照料侄子,時日長了,外人難免說閑話,不如早些回來?侯府終究是你的家。”
什么叫黃鼠狼給雞拜年,這會兒大概便是了。
孟嬈眼里挪揄,心中也暗暗升了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劉氏這般嘴臉,只怕不知在哪兒給她挖坑呢。
她掃過劉氏略顯緊繃的臉,忽然道:“方才回來時,似乎在街上瞧見世子了,氣色倒好。”
孟嬈故意的。
劉氏想害她,她便戳劉氏的心肝。
果不其然,劉氏臉色微微一僵,心中啐了一口孟嬈,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可到底還惦記著她口袋那幾兩銀子,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是、是嗎?許是出去辦點事吧,肆卿他……他也惦記著念哥兒,只是男人家,不好總掛在嘴上。”
“哦?可我瞧著他身邊那位柳姑娘,氣色更是紅潤,瞧著竟似比年前豐腴了些許,看來世子將她照顧得極好。”
她刻意放緩了語速,慵懶的眉眼含笑。
劉氏眼神閃爍了一下,手下意識地捏緊了帕子,干笑道:“一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仗著幾分顏色哄著肆卿罷了,嬈兒你何必理會她?你放心,侯府認定的兒媳只有你一個,她永遠越不過你去!”
這話聽著是安撫,卻透著一股心虛。
孟嬈想到在店里看到柳依依時,腰間那條刻意放松了些卻仍顯緊繃的束帶,還有那明顯被精心喂養出的豐潤氣色,一個念頭電光石火般竄入孟嬈腦海。
柳依依怕是有了。
怪不得楚肆卿突然有了閑錢,劉氏突然對她這個她一向看不上的兒媳“熱情”起來,甚至勸她回府。
這些人,平日里恨不得她永遠消失,如今那外室有了身子,他們倒想起她這個正頭夫人了?
只怕是算計著怎么把她哄回去,好用她的銀子,甚至借她的名頭,來養那外室和孩子!
算盤珠子都要崩她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