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鶴白煩躁地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體劃過喉嚨,卻壓不下心頭的躁郁。
他確實心煩意亂,那個女人的樣子,孟念慘白的小臉,在他腦子里不停打轉。
尤其是片刻前,他收到新的消息,說那孩子的情況極其兇險,眼下勉強吊住命,需要極其罕見的藥材溫養心脈。
他已經吩咐暗影動用所有力量,緊急查探京城各大藥行,庫府乃至黑市,尋找天山雪蓮的消息,但他嘴上卻不肯承認半分。
“本王只是嫌麻煩。”他硬邦邦地道,像是在說服自己,“一個孩子死在王府,傳出去不好聽,何況她大哥孟朗,當年與本王也算有幾分交情。”
江長瑛挑眉,顯然不信這套說辭。
他還怕名聲這個東西?嗤,擔心的怕不是人家的妹妹。
但他也聰明地不再追問,只道:“需要什么罕見藥材?我府上庫房里也有些壓箱底的老貨,回頭我讓人清點一下單子給你送去。”
顧鶴白哼了一聲,沒答應也沒拒絕,算是默許了。
他放下酒杯,狀似無意地又問了一句:“你人脈廣,可曾聽說,京中誰府上藏有品相極好的天山雪蓮?要年份足,藥性佳的。”
江長瑛愣了一下,收斂了玩笑之色,仔細想了想,忽然壓低聲音,身體前傾。
“天山雪蓮?這東西可稀罕得很,堪稱救命仙草,我倒是隱約聽人提起過一嘴,似乎安王府上有一株,是前些年進貢的極品,他當寶貝似的藏著,連皇上開口都沒舍得給。”
安王?
顧鶴白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結,怎么偏偏是那個蠢貨。
而此刻,醉仙樓的另一個雅間內,絲竹管弦之聲靡靡。
安王正左擁右抱,喝得滿面紅光。
一個侍從匆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安王醉眼朦朧地挑眉:“哦?衍王也在樓內?”
他雖是個荒唐王爺,慣會吃喝玩樂,但也深知顧鶴白如今圣眷正濃,手握權柄,是他極力想要巴結的對象。
只是以往顧鶴白常駐邊境,回京之后也深居簡出,極少出現在這等宴飲場合,如今竟碰上了,倒是個難得的套近乎的機會。
“快,給本王更衣,整理一下,本王得親自去給衍王殿下敬杯酒,可不能失了禮數。”安王推開身邊黏著的歌姬,搖晃著站起來。
可就在這時,另一個侍從又快步進來,神色有些古怪。
“王爺,樓下來了一位夫人,說是汝陽侯府的世子夫人孟氏,有急事求見王爺。”
“汝陽侯世子夫人?”安王愣了一下,隨即想起是誰,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孟嬈?那個據說艷冠京華,卻嫁了個廢物的美人?她來找本王做什么?”
他摸了摸下巴,興趣瞬間從巴結衍王轉移到了這個自己送上門來的美人身上。
“讓她上來。”他重新坐回榻上,揮退了歌姬,整理了一下衣袍,臉上帶著志在必得的笑容。
“本王倒要看看,這位名聲在外的孟夫人,有何急事要求到本王頭上。”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