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丹藥碾碎,混入碗中的鮮血里,又飛快地寫下一張藥方,遞給冰巧。
“立刻照這個方子,去煎一副最簡單的固本湯來,要快,煎好立刻端來。”
冰巧接過藥方,哭著跑了出去。
孟嬈扶起昏迷的念兒,讓他靠在自己懷里,一點一點地將那碗混著丹藥的鮮血喂進他口中。
每喂一口,她的心就揪緊一分。
喂完最后一口,她緊緊抱著他,感受著他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的呼吸和心跳,渾身冰冷,如同置身冰窖。
時間仿佛凝固了,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念兒原本死灰般的小臉上,恢復了一絲極淡的血色,呼吸也稍微有力了一點點,雖然依舊微弱,但不再是之前那般氣若游絲仿佛隨時會斷絕。
成功了,暫時吊住了性命。
孟嬈緊繃到極致的心弦猛地一松,虛脫感襲來,她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也就在這時,她目光無意中掃過另一角,那里放著她之前給顧鶴白熬的藥。
看到這個,孟嬈心頭那股被強行壓下的驚怒瞬間找到了一個遷怒的出口。
她又想起那個拿著雞毛當令箭,口口聲聲說著王爺的安排,硬把她叫走的丫鬟。
雖然理智告訴她,這大概率是姜雪晴或者那丫鬟自作主張,顧鶴白未必知情,他不屑用這種下作手段。
但她不免遷怒。
如果不是他府里的破事,念兒又怎會到這般地步?
他年紀小,一而再再而三,竟受了如此大的苦。
她還一時糊涂為他熬藥?喝姜雪晴熬的吧!
孟嬈雙目通紅,幾步沖到那個藥碗前,想也不想徑直走到門口,嘩啦一聲,盡數潑在了院中的泥地里。
深褐色的藥汁濺開,冒著熱氣,迅速滲入泥土,消失不見。
仿佛將她心中那一點點因他而起微弱暖意,也一并徹底潑掉。
做完這一切,她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臉色因失血和憤怒而更加蒼白。
她轉身回到床邊,重新將念兒緊緊抱在懷里,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汲取一點點力量。
大夫很快趕來,診脈后,臉色凝重無比。
“小公子脈象兇險萬分,元氣大傷,心脈微弱,若非方才夫人以奇術強行吊住一口氣,恐怕早已……”
“唉,”老大夫重重嘆了口氣,“但這也只是權宜之計,之前的方子現在不能用了,需得找到天上雪蓮做引,配以九轉還魂湯,否則恐怕回天乏術啊!”
孟嬈的心徹底沉入谷底,天上雪蓮可遇不可求,哪怕給她十年,也未必能找到。
難道念兒真的……
就在她幾乎絕望之際,大夫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猶豫道:“老夫似乎聽聞安王府上,藏有一株天上雪蓮,據說是當年進貢的寶貝,安王愛若珍寶。”
安王?
孟嬈的瞳孔猛地一縮。
那個性好女色,荒淫無度,在京中名聲狼藉的安王顧煜?
他竟然有天上雪蓮!
一絲微弱的希望火苗驟然亮起,隨即又被巨大的陰影籠罩。
要從那樣一個人手中,求取他視若珍寶的救命藥材,其難度,不亞于虎口奪食。
但,這是念兒唯一的生機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