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嬈直直朝著那攤血泊跪撲下去,膝蓋重重砸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念兒……念兒!”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淚水瞬間洶涌而出,模糊了視線。
她胡亂地用袖子擦去,生怕看不清孟念的狀況。
指尖觸碰到孟念冰涼的臉頰,那溫度讓她心臟驟停。
她顫抖著去探他的鼻息,微弱到幾乎感覺不到的溫熱氣流拂過指尖,才讓她幾乎窒息的心臟重新開始跳動。
還活著……她的念兒還活著!
可那滿身的血,那蒼白如紙的小臉,那緊閉的雙眼,都像一把把鈍刀,反復切割著她的心臟。
她試圖將孩子抱起來,卻發現他小小的身體軟綿綿的,了無生氣,那身小衫已被暗紅的血液浸透,黏膩濕冷。
巨大的恐懼和心痛讓她幾乎崩潰,她徒勞地用手去捂那些還在滲血的傷口,聲音破碎語無倫次。
“念兒不怕,姑姑來了,姑姑在這里……血……怎么這么多血……”
她想止血,她是大夫,她會的。
可那一雙手抖得不成樣子,只怕連針都握不穩。
顧鶴白蹲在她身邊,看到那觸目驚心的一幕時,他的臉色也瞬間沉了下去,下頜線繃得死緊。
那孩子毫無聲息躺在血泊里的樣子,像一根尖銳的刺,猝不及防地扎進他心口,帶來一陣陌生而尖銳的刺痛。
顧鶴白強壓下心頭的異樣,快步上前蹲下,查看孟念傷勢。
孟念額角一道猙獰的傷口還在滲血,小臉冰涼,呼吸微弱。
“必須立刻止血。”他聲音冷靜,手下動作卻極快,嗤啦一聲利落地撕下自己的襯袍下擺,疊成厚布墊。
他一手穩住孟念的小腦袋,另一手將布墊塞進孟嬈顫抖冰涼的手里,引導道:“按住這里,用力壓住,你是大夫,該知道怎么做最有效!”
他嚴厲的語氣像一盆冷水,澆醒了幾乎被恐懼吞噬的孟嬈。
是啊,她是大夫!她不能先亂了方寸。
幾乎是本能地,她依循著他的指令咬緊牙關,將全身的力氣和注意力都凝聚在指尖,按壓在傷口上方,死死克制住了那抹顫抖。
顧鶴白看著她迅速從崩潰邊緣拉回一絲理智,攥緊的手指松了一分。
他護在她身側,用身體為她擋開部分寒風,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同時留意著孟念的狀況。
就在這時,旁邊半塌的窯洞里傳來一陣倉促雜亂的腳步聲。
“外面有人,快走!”
兩個面露兇相的漢子慌慌張張地從窯洞深處沖出來,一個手里攥著帶血的麻繩,另一個提著把銹跡斑斑的短刀。
他們顯然沒料到外面已被圍住,看到血泊邊的顧鶴白和孟嬈,以及周圍無聲出現的黑衣暗衛,臉色瞬間慘白。
顧鶴白眼神瞬間結冰,周身戾氣暴漲。
“一個不留,拿下!”
暗衛如鬼魅般撲上,這兩個綁匪顯然比地痞難纏些,有些粗淺功夫,拼命揮舞刀棍掙扎,試圖突圍。
混亂中,那個提刀的綁匪被暗衛一腳踹中小腹,痛呼一聲踉蹌后退,竟狗急跳墻,將手中的短刀朝著離他最近的孟嬈狠狠擲去。
短刀帶著寒光破空而來。
顧鶴白瞳孔驟縮,身體反應快過思緒,幾乎是瞬息,就已經將孟嬈和孩子完全護在自己身后。
噗嗤――
短刀刀刃劃過他左臂外側,割開衣料,帶出一道血線,深深釘入旁邊的土墻。
顧鶴白眉頭皺起,左臂傳來火辣辣的刺痛,鮮血迅速濡濕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