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鶴白看著眼前這個侃侃而談,眼神清亮的孩子,心中的贊賞幾乎要滿溢出來。
他也見過別的聰慧孩童,可唯獨見著他,卻是格外的喜歡。
甚至越看越覺得他伶俐。
“說的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回先生,學生姓孟,單名一個念字。”孟念乖巧應答,聲音清脆。
“孟念……”
顧鶴白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唇齒間碾過這兩個字,那點因欣賞而生的溫和笑意還未來得及完全綻開,便驟然凝固在嘴角。
孟念,孟嬈那個早逝大哥的兒子,她的侄子。
他的臉色幾乎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周身那剛剛因與孩童對話而柔和下來的氣息驟然收斂,重新變得冷硬而疏離。
他怎么會覺得這孩子討喜?現在這般看,也就不過是一般的孩子而已。
哪里值得他多費心思去考他學問。
定是昨夜沒休息好,才恍惚生了錯覺。
顧鶴白在心底冷硬地為自己方才的異常找到了解釋。
雖是如此,可他還是控制不住的去看地上的那道小小身影。
他覺得有種說不清的熟悉。
可無論怎樣也看不出來有哪里不對,干脆強迫自己扭開頭。
最多,最多他只是和孟嬈有幾分相像,但內里肯定都是一樣的冷心冷肺。
一旁的沈長青敏銳地察覺到了顧鶴白驟然變化的氣場,心中詫異,卻不好多問,只得打圓場般笑道:“念哥兒確是聰慧,孟夫人將他教導得極好。”
顧鶴白下頜線繃得死緊,喉結壓抑地滾動了一下,仿佛要將那涌上的復雜的情緒硬生生咽回去。
他面色冷硬,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對沈長青道:“走吧。”
顧鶴白的語氣已恢復了慣常的淡漠,仿佛剛才那段插曲從未發生。
沈長青雖心中疑惑,但見好友神色不虞,也不便多問,只得按下好奇,引著他繼續往靜室走去。
“這邊請。”
然而,顧鶴白的心緒卻遠非表面那般平靜。
他步伐看似沉穩,卻比平日稍快了半分,仿佛要盡快遠離那個讓他情緒不受控的地方。
一直安靜跟在他身側的一名年長侍從,之前似乎也一直在觀察孟念。
這會兒忍不住嘆道:“王爺,您說奇不奇,方才奴才瞧那孩子,眉眼間的神韻,尤其是低頭沉思那模樣,倒有幾分您幼時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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