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嬈用她厚厚的狐絨披風卷著孟念抱在懷中,孤身帶著冰巧站在侯府門前。
“夫人快些進門吧,小心在外凍著了。”
外頭春寒料峭,孟嬈一張嬌俏容顏被凍得發紅,卻鐵著眉目不肯進門。
“念兒是我院兒里的人,有人趕了念兒出門,便是打我的臉面,想著將我一同掃地出門。”
“誰下令將念兒逐出來的,就叫她來請,否則我們姑侄死也死在侯府門口,看是誰臉上沒光!”
下人見請不動孟嬈,只好進府將原話帶了回去。
沒等多久,很快府門前便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孟嬈這會兒已凍得鼻尖通紅,一身豐韻身姿在風中搖擺卻堅定。
她睨向聞聲趕來的眾人,目光冷得幾乎能凝出冰。
好,好得很啊!
這幾人穿金戴銀,裹得嚴實,分明知曉春寒。
再看向懷中依舊未緩過勁的念兒,孟嬈呵出了一聲冷笑。
“汝陽侯府當真是見風使舵的好手,我前腳還沒出王府,后腳便迫不及待的將個幼童趕出府去,還真是迫不及待。”
俗話是說墻倒眾人推,可如今墻還未倒,他們就先急不可耐地推了。
薄情寡義這四個字,他們倒是刻在骨子里了。
“放肆!孟嬈,誰準你用這等口氣同尊長說話?”
劉氏當即厲呵,輕蔑瞥了眼她懷中的孩子。
“不過是個外姓子,讓他出門避避風頭罷了,你竟敢如此不孝……”
“不孝?”
孟嬈毫不客氣的直接打斷,聲音柔中帶刺。
“那我倒要問問婆母,問問世子爺,這四年來,侯府上下幾百口人的嚼用,侯爺在外打點關系的開銷,世子爺一擲千金為紅顏的豪爽,甚至夫人你屋里新添的紫檀木家具、身上這云錦的衣裳……都是哪來的?”
她慵懶而上挑的眼神滑過眾人,說不出的嘲諷。
“我不孝,你那整日花天酒地功名未取的兒子就孝了?”
孟嬈一字一句,慢條斯理,卻字字如刀,將侯府光鮮的皮囊扒得干干凈凈。
大庭廣眾之下,楚肆卿已經要維持不住臉上虛偽的平靜。
“我好心收留一個外姓子,如今不過是讓他出去暫避,是他自己扭捏不肯走!”
“避風頭?”
孟嬈逼近一步,眼底淬著寒冰。
“世子爺,我瞧著你養在外頭的那位也對侯府聲譽不好,御史臺為你那娼妓彈劾了侯爺幾次,不若也將她扒了衣裳趕出去,也避避風頭?”
楚肆卿被戳中痛處,頓時臉色鐵青。
“你敢?!毒婦!”
楚肆卿待他那娼妓極好,拼著他親爹被人彈劾排擠,也硬是不肯斷了聯系。
如今顧衍白尚未下令懲她,侯府倒是先急著撇清關系。
她都比不上楚肆卿的外室,說到底,她的錢財,只養了一家白眼狼!
孟嬈輕笑出聲,眼底卻沒半分笑意,只悠悠抬眼看他。
“原來世子爺也知道這是惡毒,可對一個喊了你四年姑父的稚童,世子爺下手倒是很利落!”
楚肆卿頓時啞了聲。
孟嬈轉而看向劉氏,聲音更輕,卻更刺人。
她知道念兒被趕出去,定是劉氏做主出的主意。
“婆母,我與衍王有何仇怨也只是私事,攪不了侯府的清貴門牌,可私放印子錢可是流放抄家的大罪,不知侯府幾代攢下的功績,可擋得住這一遭罪?”
印子錢三個字一出,直接扎進了劉氏的死穴。
她一個踉蹌,全靠身后的婆子死死架住才沒癱軟在地。
孟嬈環視一周,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你們侯府這些年做下的腌h事,樁樁件件,你們心里門兒清,我不介意替你們好好整理整理,親自送到御史臺案頭,或者……”
她嘴角勾起一個嘲弄的笑容,“送到衍王殿下面前,看他是先處置我,還是先處置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