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青牛村的瓦當上,像千萬顆碎石在敲鼓。韓石貓著腰蹲在老槐樹下,雨水順著斗笠邊沿成串往下淌。他能聽見山風里夾雜的喊殺聲,還有法術炸響的轟鳴——那是后山傳來的動靜。
“阿石哥!”張鐵的聲音混著雷聲撞過來。這憨直少年渾身濕透,懷里還揣著半塊烤紅薯,“我爹說后山塌了個窟窿,怕是仙人斗法把山殼子掀了!咱得趕緊跑,萬一砸到村里……”
韓石沒說話。他望著后山方向翻涌的黑云,懷里的石鎖燙得驚人。自清晨撿到這石頭,它便時而發燙時而冰涼,此刻竟透過粗布衣裳,灼得他心口發疼。更詭異的是,每次靠近那片蘆葦叢,石鎖的溫度就會飆升——可他分明記得,昨夜他分明是把石頭埋在了蘆葦蕩最深處。
“走!”張鐵拽住他的手腕,“我爹說這雨要是下到后半夜,山洪該下來了!”
兩人踩著泥濘的山路往村外跑,閃電不時劈開云層,照亮對面山坡上被法術削平的樹冠。韓石踩著一塊松動的巖石,腳底突然打滑——他整個人向后仰去,后腦勺重重磕在凸起的樹根上,眼前頓時金星亂冒。
“阿石哥!”張鐵撲過來要拉他,卻被一道突然炸響的雷聲震得踉蹌。韓石只覺天旋地轉,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山澗方向滾去。風聲灌進耳朵,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還有石鎖在懷中發出的嗡鳴,像有什么東西在掙脫束縛。
“砰!”
他重重摔在一片潮濕的苔蘚上,肋骨傳來尖銳的刺痛。山澗的水流裹挾著斷枝碎石從頭頂傾瀉而下,韓石下意識抱住頭,卻感覺有塊硬物硌在后腰——是方才滾落時從懷里甩出去的石鎖。
他艱難地翻身,看見石鎖正躺在離自己半尺遠的地方。雨水沖去表面的泥污,露出清晰的紋路:那些模糊的凹痕此刻竟泛著幽藍的光,像極了昨夜他在蘆葦叢里撿到時的模樣。更奇的是,石鎖周圍的雨水竟凝成細小的水珠,緩緩向石鎖匯聚,仿佛被某種力量牽引著。
“阿石哥!你咋樣?”張鐵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他扒著山澗邊緣,滿臉是泥,“這溝里水急,你快抓住我手!”
韓石剛要伸手,石鎖突然發出一聲輕鳴。他指尖剛碰到石鎖表面,一股清涼的氣流便順著掌心竄入體內,瞬間驅散了肋骨的疼痛。更神奇的是,他原本因奔跑和驚嚇而混亂的思緒,竟在這股清涼中慢慢沉淀下來。
“阿石?你怎么不說話?”張鐵急得額頭冒汗,“再磨蹭山洪該來了!”
韓石深吸一口氣,握住石鎖。清涼的氣流再次涌來,他忽然覺得眼皮發沉,卻又異常清醒。他借著閃電的光,看清山澗兩側的巖壁上布滿青苔,而在他不遠處,有個半掩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住,若非石鎖指引,他根本不可能發現。
“我進山洞躲躲。”韓石對張鐵喊,“你先回村!這山洪來得急,別管我了!”
“那哪行!”張鐵就要往下跳,“我背你!”
“別過來!”韓石厲聲喝道。他知道張鐵的脾氣,越是阻止,這憨直少年越要冒險。他迅速解下腰間的柴刀,砍斷垂落的藤蔓,露出山洞的入口,“我進去看看,要是安全就來叫你!”
山洞里比想象中干燥。韓石摸著巖壁往里走,石鎖的清涼感始終籠罩著他。走了約莫十步,他踢到個硬物——是個破損的儲物袋,半埋在泥土里,袋口用絲線系著,卻已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