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亨坐在賭臺旁,篤定自己會贏。
這副特制牌是他專門從千門請高手標記過的,別說萬盈月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就算是賭場老手,也絕無可能在三分鐘內識破機關。
宮宴亨穩坐如山,前兩張牌是黑桃k與方塊9,19點,近乎必勝。
周圍圍觀的賓客都下意識屏住呼吸。
萬盈月明牌是紅心q,暗牌扣著。戴扳指的手隨意搭在牌邊,恰好擋住所有窺視的角度。
“加牌嗎,萬小姐?”荷官詢問。
宮宴亨已準備起身。
19點對莊家,勝率超過八成。
這場賭局,結束了。
他看向萬盈月的目光已帶上三分憐憫:“萬小姐不如早日嫁給我弟弟,至少家財還不至于散得太快。”
“原來你家財要散盡了啊?”萬盈月立刻反唇相譏,語氣里的不屑毫不掩飾,“不紳士的人沒有好運。”
話音落下的剎那,她手腕一翻,暗牌揭開。
一張黑桃a。
與紅心q加起來正好21點。
“blackjack!”荷官高聲宣布,語氣里滿是驚訝,“閑家勝。”
“不可能!”宮宴亨猛地站起,“你剛才明明猶豫...”
“猶豫是給你看的,二十一點玩的就是演技,你不知嗎?”萬盈月緩緩起身,雙手撐在臺案邊,傾身向前,聲音壓低到只有彼此能聽清,“以為標記就萬事大吉啊?這些都是迷醉城玩剩下的。說你卑鄙又不夠,說你夠狠也不足。宮家,呵~”
說完,萬盈月轉身準備離開。
宮宴亨被氣得心生一計,“萬小姐,不如借一步說話。”
萬盈月回身,眉梢挑起毫不掩飾的輕蔑。
“關于蘇家的。”宮宴亨補上一句。
萬盈月卻倏地瞪向一直靜立一旁的宮宴卿。
“與我無關。”宮宴卿舉起雙手,眼神卻沉了下來。
貴賓包廂里,宮宴亨取出幾張偷拍的照片推到她面前:“蘇生已經答應與我合作。他的條件很明確,是要你。”
照片角度刁鉆,正是蘇妄與宮宴亨在迷醉城外被偷拍的。
萬盈月只掃了一眼,便露出看傻子似的表情:“你自己白癡,不會因為誰都和你一樣吧?”
“蘇家短期內默默拓展版圖,如今手都伸到了歐洲。”宮宴亨身體前傾,聲音充滿蠱惑,“你不會天真認為,這樣一個有野心、有能力的男人,會甘心屈居于你之下吧?”
“哈~”萬盈月忽然笑出聲,表情得意,“他巴不得。”
宮宴亨準備好的所有談判話術,被她這跳躍又篤定的回應堵得嚴嚴實實,一時竟無以對。
萬盈月指尖拈起桌面上那張角度最好的照片,光影恰好勾勒出蘇妄俊美的側臉輪廓,連他微蹙的眉峰都拍得清清楚楚。
她慢條斯理將照片收進手袋,起身走向包廂門口。
指尖輕觸門把時回頭瞥宮宴亨一眼:“宮宴亨,下次挑撥離間前,先搞清楚,誰才是真正握著韁繩的人。”
關門聲響起時,宮宴亨緩緩坐回沙發,唇角勾起。
以萬盈月那種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子,這些照片、這場對話,足以在她和蘇妄之間埋下一根刺。
只要稍加撩撥,裂痕就會越來越大。
斷指之仇,他要用蘇妄最在意的關系來還。
他卻不知道,那根刺,她完全沒當回事。
長廊鎏金壁燈在柚木墻板上暈開暖黃光暈。
萬盈月剛踏出門,迎面就撞進宮宴卿懷里。二話不說,攥拳就往他胸口捶:“都是你!都是你!煩死了!”
宮宴卿任由她打,甚至配合退了兩步抵在墻上,眼底卻漾開笑意。
他太了解她。
若她真動了怒,根本不會動手,只會冷冰冰丟下一句“滾”,連眼神都吝于施舍。
此刻這番捶打,反倒像是回到多年前的親昵。
“好好好,全是我的錯。”他握住她手腕,拇指在她細膩的皮膚上輕輕摩挲,“那混蛋跟你說什么了?”
萬盈月抽回手,仰頭瞪他:“馬交城賭場股份協議書,什么時候給我?”
“明天律師起草好,送你公司。”
萬盈月忽然手指穿過濃密長發,輕輕往后一撩。棕色的發絲如綢緞般在肩頭滑落,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和線條精致的側臉。
“賭船什么時候是我的?”
宮宴卿癡迷流連在她臉上。
昏黃的光線描摹著她精致的眉眼、挺翹的鼻尖、飽滿的唇瓣……
每一處都是他午夜夢回時反復描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