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像兩軍對壘,對方派出了無數奇兵、刺客、下毒者,玩得花樣百出。而蘇九,則直接調動了一支重甲軍團,沿著對方挖好的地道,一路平推,直接沖進了對方的大本營。
任你千般變化,我自一力破之。
但這一“力”,并非蠻力。
蘇九緩緩伸出手,一縷縷精純的生氣,自庭院的草木、流水、山石中被引動,匯聚于他的掌心,形成一個緩緩旋轉的青色氣旋。
他忽然明白了。
所謂風水,勘測的從來不僅僅是山川河流、房屋朝向這些“形”。真正的核心,是洞察并調理其背后流淌的無形之“氣”。
大到一座城市,小到一間房屋,再小到一個人的身體,本質上都是一個氣場循環的“風水局”。
那個邪修在陳凡體內布下的詛咒,便是一個惡毒至極的微縮風水局,以陳凡的血肉為“山”,氣運為“水”,魂魄為“龍脈”,不斷滋生著死氣與怨念。
而他以九玄閣大陣引動生氣,為陳凡剝離詛咒,同樣是一場精細入微的“風水改造手術”。
風水,不僅是環境勘測,更是溝通天地、洞察氣運的橋梁。掌握了它,便等于掌握了一把可以撬動現實法則的鑰匙。
隨著這層明悟在心中流淌,蘇九感覺自己體內的力量,仿佛沖破了一層無形的壁障。他對天地間那些流動的“氣”的感知,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整個九玄閣大陣在他眼中,不再是一堆由符文和布局構成的死物,而像是一個活著的、與他呼吸與共的生命體。
力量,再一次獲得了提升。
蘇九睜開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那口濁氣在空中化作一道白練,久久不散。
他站起身,推開門,走進了庭院。
清晨的陽光正好,將漢白玉平臺上的那道裂痕照得格外清晰。蘇九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這筆維修費,看來是必須得讓陳凡出了。
他在庭院里站了一會兒,感覺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便信步走出了九玄閣。
南淮街的清晨,還帶著幾分慵懶。青石板路被露水打濕,泛著油亮的光。早點鋪的蒸籠已經冒出了熱氣,豆漿的香氣混雜著油條的味道,在古老的街道里彌漫開來。
蘇九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只是隨意地走著。
在他的“新視界”中,整個世界都變了模樣。每個人身上,都纏繞著不同顏色的氣運絲線,或明或暗,或粗或細。這些絲線彼此交織,連接,構成了一張覆蓋整個城市的、復雜到無法想象的因果之網。
他甚至能看到,一個行色匆匆的上班族,頭頂一縷代表著“破財”的灰氣正悄然成型,而在他即將路過的下一個路口,一輛灑水車正拐彎駛來。
蘇九沒有干預。天道循環,各有其命。他不是救世主。
走過一個街角,他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不遠處的一棵老槐樹下,擺著一個算命攤子。攤主是個五十多歲,面容清瘦,留著山羊胡的半仙,正閉著眼睛,手指在幾枚銅錢上輕輕捻動,一副高人模樣。
這在南淮街很常見。
但蘇-九看到的,卻截然不同。
在那個算命先生的身上,纏繞著一股濃郁到化不開的黑氣。那不是普通的煞氣或怨氣,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帶著法則氣息的……反噬之力。
這股力量像一條無形的毒蛇,死死地盤踞在他的命宮之上,不斷地吸食著他的生氣與福運。
更讓蘇九眼神一凝的是,那個算命先生的面相。乍一看,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是難得的富貴相。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他的眉眼之間,有一絲極其細微的、不自然的扭曲。
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正在強行篡改他的面相,將他的富貴,一點點扭轉為衰敗。
就在這時,算命先生面前來了一個客人,一個滿臉愁容的中年男人。
算命先生睜開眼,將銅錢往卦盤里一撒,掐指一算,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緩緩開口。
蘇九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
他能清晰地看到,隨著算命先生的每一句話說出口,他身上那條黑色的“毒蛇”,便收得更緊一分。而他眉眼間的那絲扭曲,也變得更加明顯了一點。
他在泄露天機。
并且,是以燃燒自己的命運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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