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沿著狹窄的樓梯往上走,鐵扶手被磨得發亮。
三樓的走廊里飄著混合的味道——方便面、洗衣液、還有隔壁外賣的油煙。
陳默掏出鑰匙,輕輕一擰。
門開的一瞬間,一股帶著灰塵的陳舊空氣迎面而來。
屋內不足九十平,被硬生生隔成了四個房間。
每個房間都只容得下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扇能勉強開合的窗。
客廳成了大家的共用走道。
“哦?帶朋友來了?”
沙發上的青年抬頭,笑著打趣。
“你這一個月人影都沒見,我還以為你搬走了呢。”
陳默笑笑:“出差,耽擱了。”
他沒有多解釋。
隨后,他推開自已那間臥室的門。
門后,是一個不足八平方米的小天地。
床、桌子、電腦、一個二手書架,角落里還堆著紙箱和換季衣物。
墻上貼著當年的游戲海報,紙已經褪色。
五個人一走進去,房間立刻被擠得記記當當。
空氣里帶著淡淡的潮氣和陳舊的木頭味。
“這就是我住的地方。”陳默笑著攤手,語氣輕得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別看小,其實我當時還挺記足的。
在魔都,這種條件都算不錯了——
能有個窗戶,已經是幸運的。”
秦昕玉環視四周,眼神慢慢柔下來。
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轉動手中的相機,悄悄按下快門。
那一刻,閃光燈亮起。
昏暗的房間被照亮,也照出了陳默臉上那種復雜的笑意——
有懷念,有自嘲,也有一點釋然。
“真奇怪,”陳默輕聲說,
“以前我覺得這間屋子小得像牢籠,
可現在再回來……
倒覺得它挺溫暖的。”
風從窗縫灌進來,帶著遠處城市的喧囂。
他靠在門邊,目光落在那張舊書桌上。
那上面還有他當年留下的筆跡——
一串潦草的字:
“要出人頭地!”
秦昕玉站在那間逼仄的小屋里,沉默了好一會兒。
她出身優越,從小成績頂尖。大學時就因為超強的學習能力被院士收為門生,
一路直博、發論文、進國家重點實驗室,幾乎沒在現實的泥濘中摔過跤。
像陳默這樣“在夾縫中活著的人”,她不是沒聽說過——只是,從未真正“看見”過。
此刻,看著那張狹窄的單人床、掉漆的桌腳、用電磁爐加熱的水壺,
她忽然有些說不出的情緒。
也許是心酸,也許是敬意。
陳默笑著轉過身,看見她那表情,反倒輕松地擺了擺手:“別這樣看我。其實也算不錯了。
起碼我還能有個房間,有張床。
魔都嘛,還有很多人,比我更難。”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
可那笑意里,有一種早已習慣苦難的溫柔。
——
離開出租屋時,陽光正好落在老舊的街面上。
小攤的油煙混著花香,風一吹,竟帶著幾分人間氣息。
“午飯時間了,”秦昕玉笑著開口,“有什么想吃的嗎?”
陳默看著街角那條熟悉的小巷,嘴角揚起:“就那家小館吧。
他們家的青椒肉絲蓋飯,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