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榮便沉聲道:“此子叫做鄭德,字仁和,乃是舉孝廉出身,頗有才學,彼時我為中庭侍郎,他算是我的門生。”
周禮聞點點頭,知道蘇榮這般大儒專門提及,肯定是有才之士,只是蘇榮似乎不想談論此人的樣子,又是為何?
他問道:“既是孝廉,應是孝順父母,辦事廉正,賢名遠揚之輩,為何先生有所遲疑?”
蘇榮嘆聲道:“此人性格剛直,行事自有一套方法,常與人沖突,他的上官也常常被他頂撞,縱然是我,若他覺得我不對也會出頂撞……故此,他令許多人頭疼。”
“但他行事多有狠辣果決之處,作風硬朗,實在是一塊璞玉,所以我在朝中之時對他多有庇護,然我致仕之后,他雖有才也無人護著,如今已經被貶還鄉了。”
周禮會意,笑道:“先生是想給他一個機會,來青山村任職,又怕我鎮不住他?”
蘇榮撫須,呵呵笑道:“是啊,這廝魯直剛正,性烈如火,若是能夠降服,讓他真心效力的話,自是利好無限,可若是不入他眼話,來了倒是個麻煩。”
周禮灑然一笑,已經動心了。
能被蘇榮這般人物專門提及,這個鄭德肯定有其獨到之處,那必然是要收入麾下的。
就道:“有才之士必有傲氣,先生盡管請來,我愿會會這位仁和兄。”
蘇榮笑意更濃,道:“那我定要瞧瞧你的本事了。”
如此又閑聊一番,蘇榮父女便回住處去了,老先生今日要寫兩封信,一封是請朝廷賜下青山村興辦鄉學的文書許可,一封是邀請那鄭德往青山村來。
周禮送走蘇榮父女,就徑直來到村中空地廣場之上,此刻青山守備團正在此訓練。
張駝子、朱大壯、錢浩三位青山守備團的軍侯見周禮來到,立刻上前報到。
周禮打眼一掃,見三人氣勢沉穩,眼中老辣和自信更甚從前,不免心喜。
這張駝子在山中打獵多年,也是和野狼、黑瞎子、野豬之類的猛獸生死搏斗過,殺氣自不必多說。
錢浩本是行伍出身,經歷過血與火的磨煉,而且自信十足,桀驁無比,若非周禮實力強橫,還真少有人壓得住他。
至于朱大壯,本來他經驗極少,但經歷過鎮壓縣城叛亂之后,已然蛻變,遠甚從前。
張駝子這時正色道:“大人,由縣城帶回來的一百五十青壯和五十多位工匠,都已分配妥善了。”
張駝子平時雖然和周禮只見“張叔”、“禮哥兒”的叫,但正式場合,還是得嚴肅的叫一聲“大人”。
周禮點點頭,看來以后這些小事不用他事事操心了。
從縣城帶回來的一百五十青壯,以五十一隊,分別分入了青山守備團的弓弩手隊,刀盾兵隊,以及長矛隊。
如此一來,原本三百人的青山守備團,一下壯大到了四百五十人,每隊的人數也由原先的百人擴充為一百五十人。
可別小看這一百五十人的擴充,周禮這次帶回來的人可都是精挑細選的,各個年輕力壯,心思活絡。
這次青山守備團的實力增長極大。
原本周禮可以在那些流民、叛軍之中多挑選一些人帶回青山村,但村子里的糧食和物資畢竟有限,帶得多了反而養不好,所以選擇了要質量不要數量。
至于那帶回來的五十名工匠,其中鐵匠、木匠、石匠、磚瓦匠等都有,皆是經驗豐富,都分配給了各個工坊。
周禮點點頭,問一旁的陳玉道:“陳玉,各類武器如神機弩、復合弓、刀、盾、長矛等制造狀況,以及分配情況如何,你宣布一下。”
陳玉聞有些緊張,取出自己的小冊子念道:“弓弩隊原有復合弓百張,神機弩百具,近日又造復合弓二十張,神機弩十五具,鐵箭頭三百枚,皆已發放到了弓弩手隊。”
“刀盾隊原有藤甲三十副,新鞣制藤甲十副自昌黎縣繳獲大刀一百二十柄,鐵甲二十具,皆已清點發放。”
“長矛隊新產木棍一百五十根,矛頭五個,皆已發放。”
話音落下。
錢浩面色尷尬,目前他的長矛隊最為窮困,因為村中嚴重缺鐵,所以鐵矛頭只打造出來五個,隊伍一直都是以棍當矛來訓練,可以說在三隊之中戰斗力最弱。
周禮聞點點頭道:“不錯,雖然各隊的武器裝備并未完善,但各個工坊都在有序生產,很快就能配備齊全的。”
他心中盤算一番,目前弓弩隊缺三十張復合弓,三十五具神機弩。
這種以木質材料制作的武器,大青山中到處都是,有木匠舒陽牽頭,還有補充的木匠,很快就能補充完備。
但鐵箭頭這種以鐵為原材料的物件,數量就稀少了,只能每人兩枚,暫且先用著。
而刀盾隊就差點了,藤甲鞣制雖然慢,也能慢慢不上來,但鐵甲就不一定了,這么久一來鐵匠們也就敲了兩副鐵甲,一副周禮穿,一副在朱大壯身上。
幸虧這次縣城平叛,周禮從陽宇家搜出來二十副鐵甲,價值連城。
歷朝歷代,武器是不禁的,你造多少都不管,但唯獨盔甲管制嚴格,畢竟十個戴甲之人和十個肉身生抗之人,戰力是完全不一樣的。
此次能搜出來二十副鐵甲,刀盾隊的戰力將成指數增長,價值甚至比那一百二十柄長刀還大。
至于長矛隊……
也只能等從縣城再買一些鐵料回來,慢慢打造鐵矛頭了,再著急也是無用,先用木棍湊活著練吧。
不過總體來看。
青山守備團的戰力已經是強橫無比了,遠甚從前無數倍。
一切只要慢慢進展,不要著急以至于步子邁大了扯到胯,守備團的戰力機會越來越強。
接下來,周禮視察了一番守備團的訓練情況,順便講了講話提升士氣,畫了畫大餅。
當然這大餅其實周禮也不必畫,畢竟在青山村能吃飽飯,對所有人來說已經是當下時節最難得的了。
隨后,周禮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個卦象之中的人——孫真。
此人是難得的馴馬師,必須要加以利用,要知道村里還有無匹野馬呢。
周禮就將他專門叫了出來。
這孫真其貌不揚,目光躲閃,這么多人之間被專門交出來,明顯有些心虛,生怕被發現了真實身份。
“你叫什么名字?”周禮問道。
孫真便道:“稟大人,小的叫胡真。”
“我看你胡扯!”周禮冷聲道:“你真名叫做孫真,是從南方逃兵來的吧?”
轟隆——!
孫真腦中驚雷炸響,撲通一下就跪在周禮面前:“大人饒命!我也是被逼無奈,一時沖動才當了逃兵的,大人要罰盡管罰我便是,莫要連坐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