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虧待過?”裴桑枝唇角微揚,眼底卻凝著寒霜,那抹笑意未達眼底便已凍結。
“你使各種下作手段逼良為娼,將清白女子推入火坑淪為下賤娼妓還不夠,更刺瞎她們雙目,叫她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生永世困在這腌臜之地。”
“這般禽獸行徑,也配稱作從未虧待?”
“自從認祖歸宗后,我真的是日-->>日都在大開眼界!”
永寧侯振振有詞地辯解道:“那些被父兄厭棄的女子,即便留在家中又能有什么好下場!不是被轉賣至其他秦樓楚館,便是被強塞給行將就木的老朽;那些遭拐子拐賣的姑娘,至多不過淪為奴婢,更凄慘的,不是被賣入下等娼寮,便是遭受采生折割之痛;至于”
永寧侯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隱藏極深的輕蔑:“至于那些被擄來的女子,往往能得到富貴公子的精心豢養,錦衣玉食享用不盡。這般境遇,難道不比嫁給那些貧賤庶民,終日為柴米油鹽發愁強上百倍?”
“桑枝,你年紀尚小,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也正常,但你到底流落在外多年,也曾賣身為賤奴,嘗盡人間冷暖,當知,窮能把一個人逼瘋!”
裴桑枝嗤笑。
真真是好理直氣壯啊。
裴駙馬驀地開口:“為何?”
“永寧侯府祖上的家底兒以及庫房里的金銀財寶,都在你手中攥著,我隨公主殿下搬去公主府時,并未與你爭搶計較。即便你日日錦衣玉食、揮金如土,也足夠你逍遙半生,為何還要行此禽獸不如、喪盡天良的事情?”
永寧侯的語氣愈發恭順,透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隱忍苦澀:“父親,兒子確有不得已的苦衷。”
“兒子生父不過是裴氏旁支的無名之輩,早早就撒手人寰。生母出身寒微,無權無勢,更無半點依仗。雖蒙太夫人垂憐,我僥幸成了您和大長公主殿下的嗣子,但您和殿下對我的厭惡和輕慢根本不加掩飾,太夫人一走,我再無靠山。”
“徒有永寧侯的虛銜,卻無半點實職在身。”
“每每出入場合,總免不了被人指指點點,說我是空殼侯爺。”
“兒子不得不為自己籌謀。要在這上京的權貴圈中立足,要結交人脈謀個實職,哪一樣不需要白花花的銀子鋪路?”
“這些花費,可比尋常吃喝玩樂要高出十倍不止。兒子總不能坐吃山空,眼睜睜看著家業敗落。“
“尋常營生利薄,哪里比得上這一本萬利的盲妓館…”
“父親,兒子實在是走投無路,不得已而為之啊。”
裴駙馬簡直快要氣笑了。
說來說去,怨到了他頭上。
“本駙馬確有錯處!”裴駙馬怒不可遏,厲聲道:“最大的錯,便是當年在太夫人彌留之際,見她苦苦哀求,一時心軟,為讓她安心閉眼,未能堅持己見,松口應允將你這等寡廉鮮恥之徒過繼到殿下與本駙馬名下,承襲我永寧侯府百年世襲的爵位!”
“若沒有永寧侯府的權勢加持,你就是想做這些喪盡天良的事情,也有心無力。”
“本駙馬是錯了!”
真是不知道面前這個禽獸不如的賤東西,給他母親灌了什么迷魂湯。
就這還是在一眾旁支子弟里幾經對比,精挑細選出來的?
裴氏旁支是死絕了嗎?竟讓這么個東西拔得頭籌?
他便是去市井街頭隨意領回一個乞兒,也不至于品行敗壞至此。
比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庶兄還讓人作嘔!
永寧侯:“父親,我絕無埋怨您的意思。”
裴駙馬:“別裝了,本駙馬看著實在惡心。”
“說吧,你背后的主子是何人!”
“侯府幾代積攢的家底,本駙馬比你清楚百倍。所以斂財那套拙劣的說辭,騙不了本駙馬!”
“現在說,還是再挨頓鞭刑再說。”
“自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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