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師大捷的消息，如同一陣颶風，迅速席卷了整個蘇州城。以前的水師是什么樣子，蘇州人很清楚，打死他們都想不到，那群連件像樣衣裳都沒有的叫花子軍隊，居然能一舉剿滅三百多倭寇。

而這，貌似都是因為楊旗的整頓。

楊旗的威望，在江南地區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一些原本還心存僥幸，試圖與他對抗的海商們，徹底熄了火。

他們一個個乖乖地來到市舶司，排隊登記，繳納稅款，生怕晚了一步，就會步了那些倭寇的后塵。

用武力逼迫這些商人，他們只會口服心不服。

楊旗用上了利誘的手段，他把要出海的船隊組織到同一個時間，然后安排幾艘戰艦護航，保證他們的安全。

如此一來，那些商人發現繳稅似乎也不虧，無非就是把交給海盜的錢，交給朝廷罷了。

他們沒虧，虧的是他們以前養的那些倭寇海盜。

海上的麻煩暫時解決了，楊旗便將精力，投入到了另一件他謀劃已久的大事上。

開辦學院。

幾日后，在蘇州城南一處風景秀麗的園林里，楊旗的“求真學院”，正式掛牌成立。學院不教四書五經，專門研究雜學。

在以科舉為正途，文風鼎盛的江南，這番舉動引起了巨大的爭議。

格物致知？

這是什么學問？

當人們得知，這所學院不教四書五經，不講八股文章，而是研究什么數學、物理、化學之類的“雜學”時，整個江南的讀書人都炸了鍋。

“奇技淫巧！嘩眾取寵。”

“圣人經典不讀，卻去研究那些工匠之術，簡直是斯文掃地！”

“這個楊旗，科甲出身，卻不發揚圣人之，搞什么格物致知的雜學，不知禮數，不敬圣賢！”

一時間，對楊旗和他的學院的口誅筆伐，不絕于耳。

更有一些自詡為理學正宗的大儒，聯袂而來，打著“辯經講學”的旗號，實則是想在公開場合，給楊旗這個“異端”一點難堪，證明楊旗根本沒有什么值得傳授的學問。

學院開張的第一天，一場別開生面的辯經大會，就在學院的院子里舉行，人太多了，講堂根本裝不下。

花園里，座無虛席。還有一些沒坐的學子，索性站著或者坐地上。

不僅有蘇州本地的士子名流，還有許多聞訊趕來的外地讀書人。

楊旗一身便服，坐在主席臺之上，旁邊是極為幾位須發皆白，道貌岸然的大儒。

他們的臉上帶著不屑和傲慢。

為首的，是江南一帶頗有名望的理學大師，劉宗周的弟子，顧竟成。

“楊大人。”

顧憲成站起身，聲音洪亮，先聲奪人。

“老夫聽聞，大人開辦此學院，旨在‘格物致知’。敢問大人，何為‘物’？何為‘知’？”

他一上來，就拋出了一個理學中最根本的問題。

楊旗微微一笑。

“顧先生問得好。”

“在我看來，這天地之間，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風雨雷電，皆為‘物’。”

“而所謂‘知’，便是要探尋這些‘物’運行的規律和道理。”

顧憲成捻著胡須，冷笑一聲：“荒謬！圣人早就把世間的大道至理匯成了圣人之，既要探索世間道理，為何不教圣人之？”

“哦？”

楊旗眉毛一挑。

“那敢問顧先生，哪一本儒家經典能告訴-->>我果子熟了會落到地上，孔明燈卻能浮在空中。礦石為何能煉成鐵？物質為何熱脹冷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