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被他逗笑,笑得兩眼彎彎,一朝前就撲進了他懷里說:“我好喜歡你呀沈修齊。”
突然的投懷送抱和甜蜜語撞得沈修齊暈頭轉向,喝一夜的酒都不如這一句話來得醉人。
今宵將他抱得很緊,他甚至感覺,她是在用一種蠻勁兒將他箍住。
他從未見過她這般醉到微微發暈的樣子,可愛到,讓他覺得這分明是個春風浮動的夜晚,風里帶著醉人的花蜜香氣,連呼吸都是甜的。
可這份甜并沒有持續多久,懷中人緊緊抱著他,也好像在輕輕抽泣。
想要看看她究竟怎么了,她卻固執地不肯松手,就由著眼淚一點點洇濕他胸口。
他的心被緊緊揪著,也同樣將她抱得很緊,一低頭,在她耳畔低聲詢問:“怎么了我的乖寶貝?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么哭?”
今宵搖搖頭,不肯開口。
她沒有辦法告訴他,是因為太喜歡他了才會哭。
或許她就是這么一個奇奇怪怪的人,不開心不哭,傷心不哭,一開心就想哭。
說出去都令人發笑。
可她這條小船已經在起伏不平的海面漂浮太久,一路風浪,一路顛簸,惶惶無終日。
是他突然出現,拽住她的纖繩下了錨,讓她就靠在他的岸邊,靜望海上日升日落,受他庇護度過春夏秋冬。
太美好,也太不真實了。
以至于她時常會悵惘,她真的值得擁有這一切嗎?這是不是老天爺看她可憐,所以才為她編織了一場夢?
她的心太痛了,也控制不住想要問:“你為什么喜歡我啊?你是看我可憐才喜歡我的嗎沈修齊?”
她從他懷抱仰起臉,滿面淚痕,此刻她也顧不上自己形象如何,他會作何感想,只想由著酒勁兒發問:“是不是當初胡旋出手幫了你,你就會和她結婚啊?你喜歡她嗎?她不幫你你會覺得難過嗎?”
一想到這些她就越哭越厲害,哭到整個身體都在抽顫,嘴里還不停問:“你為什么喜歡我呢?是,是因為我長得漂亮嗎?那是不是有一天,我不漂亮了,你就不喜歡我了?我有哪里值得你喜歡呢?我明明,好笨的,又膽小,什么都幫不了你。”
這一番提問問得沈修齊心緒繁雜,他的心情從疑惑到不可思議,從不可思議到有點想笑,又從這有點想笑里突然感覺心疼。
天氣太冷,指腹觸及她的眼淚竟是涼的。
她在昏蒙的路燈下仰著臉看他,淚眼蒙蒙,燈光在她眸中碎裂,他的心也跟著碎裂。
他想說,是挺笨的,竟然說這種傻話。
可她實在是哭得太傷心了,他不忍心再逗她。
他將她面頰的淚痕輕輕拭去,也低頭吻她濕潤的眼睛,說:“漂亮、可愛、聰明、堅韌,抑或是成熟性感,樂觀通透,所有這些我能想到的美好詞語,它們都可以構成你,卻不是你,今宵。”
他用雙手捧著她的臉,不斷拭去她還翻涌的淚水:“所以我沒辦法具體描述我為什么喜歡你,沒有理由,我就是要你,只要你,換誰都不行。”
“也沒有如果,寶貝,我和胡旋沒有任何假設,我和你,有無數個你想要的以后。你喜歡我,你愛著我,就是幫了我一輩子,知道嗎?”
他低頭親吻她冰涼濕潤的唇瓣,也輕聲發問:“那你愿意幫我一輩子嗎?”
眼前人怔愣一瞬,似乎情緒已經開始收攏,隨后那雙濕透紅透的眼睛微微下彎,一開口鼻音很重地說:“我,我不一定能勝任的噢。”
沈修齊跟著笑彎了眼睛,也學著她的語氣回她:“那,那你也可以慢慢適應的噢。”
今宵重新靠在他懷中,一邊笑著罵:“討厭鬼,學人精。”一邊將他抱得很緊。
多奇妙,從未有過那么一刻,沈修齊會希望時間能為此刻停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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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課,今宵去了療養院,陳文茵告訴她,療養院搞了個跨年文藝演出,關老師要和她那幾個老姐妹唱黃梅戲,叫她過去捧捧場。
與沈修齊在一起之后,關老師也受到沈修齊細致的照拂,除了雷伯每隔一天會來看望以外,沈修齊還專門為關老師請了一位保姆陪護,徹底消除了她怕關老師在療養院過得不好的顧慮。
今日到療養院關老師都顧不上理她,一直在小禮堂排練晚上的節目,今宵就在值班室陪陳文茵看電視劇,一看就是兩個多小時。
臨到入夜吃飯她才看到沈修齊發來的消息,說是姑姑回來了,要-->>陪著在爺爺奶奶那兒吃飯,晚點再來接她回家。
她回了個好,吃完飯就跟著陳文茵一起去小禮堂看節目。
陳文茵告訴她,最近這段時間關老師開懷了很多,不像剛來的時候常常自己一個人呆在房間壓根兒不出門。
今宵也看出來了,說:“關老師現在比以前在家的時候還放松。”
可陳文茵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太對:“但是我覺得有點奇怪,關老師每天都會跟人聊起你,卻從未聊起過你爸爸,”她壓低了聲音,“關老師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其實今宵也有想過,她和沈修齊在一起之后,還保持著每周過來兩次的頻率,一開始關老師還會問她爸爸究竟什么時候回來,到現在,已經很久沒有問過了,可關老師又不是完全糊涂的狀態,她甚至還能唱黃梅戲,證明她神思清明有邏輯,那她刻意不提起的原因只有一個。
心口突然變得沉沉墜墜,她坐在觀眾席怔怔出神。
也許孟庭蘭來的時候已經將真相告訴了關老師,但關老師怕她憂心,便將此事深埋心底,從未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