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雷伯誤會。
沈修齊動作比她快些,在她低頭沖水的時候,他已經遞過來干凈的毛巾。
她道了謝,整理好面容與他一同走出了浴室。
臥室窗簾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合上,燈一關,今宵便惶惶陷入黑暗,她慌張出聲:“沈——”
僅說了一個字她就被人擁住。
陰天與昏暗似乎天生與談情說愛適配,發生在朦朧暗光里的耳鬢廝磨總有能將時間拉長的神奇效用。
他的呼吸,他的體溫,他擁抱的力量,他俯身貼近她耳畔的角度,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流逝的時間鐫刻進感官,只因時間緩慢,所以一聲一息都變得深刻,足夠讓她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個陰天,再一次記起此刻心亂的頻率。
“對不起。”
熱癥奪去了他的精力,也順帶偷走了他的聲音。
他近乎無聲在向她道歉,而她也剛好清楚聽見,只是她不解:“為什么要道歉?”
他說:“等我醒來,今天就結束了,道歉一旦隔日,便失了誠意。”
她其實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也始終沒能厘清他道歉的原因。
直到他將自己的聲音找回,緩慢又柔軟地敘述今日行徑,等他一一細數完自己的流氓行為,他又重復:“我很抱歉,今宵,冒犯你并不是我的本意。”
今宵本該選擇沉默,可她好像也在這個滾燙的擁抱里丟失了理智,竟是順應自己的心意暈暈乎乎地問:“那你的本意是什么?”
“是......”
話沒說到重點,沈修齊隨手扔在床尾凳的手機急促地震動起來。
今宵剛好背對床尾凳而立,一回頭就看到屏幕上的“胡旋”二字。
方才的旖旎蕩然無存,她將身前人推開:“你先接電話吧。”
她往后坐在了床尾凳上,后悔問出那句話。
知道了他的本意又能如何?
視線已經適應這昏暗,今宵恍眼從沈修齊臉上看到了一絲不耐。
他撈起手機接通,胡旋悅耳的嗓音便從聽筒傳來:“湛兮,你怎么一直不接電話?”
沈修齊的回應非常冷淡:“現在不是接了?”
“你在哪兒?很忙嗎?”
“嗯,很忙。”
胡旋就知道他會這么說,她已經向沈凝光確認過他今日行程,上午的會見結束,他這半日都空閑。
可她并沒有將這話說出口,而是委婉道:“你是身體不舒服嗎?二姐擔心你,還把電話打到我這里來問了。”
沈修齊顯然是對這話存疑。
沈凝光是他親姐,他親姐什么性子他比裴珩都清楚,沈凝光絕不會主動給她打電話。
“我沒有不舒服,你還有什么事嗎?”
室內太過安靜,今宵將胡旋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也被沈修齊的冷漠驚到,他們倆這段對話換誰來聽,都想不到他們會是未婚夫妻的關系。
電話那頭的人依舊很冷靜,也很溫柔在說:“爺爺請了俞部長來家里吃飯,你過來一起好不好?”
沈修齊不為所動,只淡定重復:“我很忙,胡旋。”
“有什么事是比見俞部長還重要的嗎?”
沈修齊將視線落到眼前的姑娘身上。
她穿著他的襯衫端坐在床尾凳,雙手平放于腿,很乖,很安靜,也出奇地很撩人。
“天大的事。”他道。
“沈湛兮,你故意的是不是?”
胡旋這一聲怒聽得今宵心顫,她無意識攥緊了襯衫下擺,莫名其妙緊張起來。
易地而處,她也會被沈修齊的冷漠刺痛,而在心顫之余,她也驚訝沈修齊竟然對她如此包容。
她今日也做過不少冒犯他的事,冒充他的未婚妻,直呼其名,罵他流氓,還嘲他腦子燒壞掉了。
因他從未計較,她便不曾有過道歉的意識。
這時候想來,挺不尊重他的。
“在想什么?”
身邊突然多了個人,今宵猛地回過神來,一偏頭,親眼瞧著他把手機關了機丟在一旁。
她方才想得太過入神,沒太注意到他什么時候掛了電話,但看他關機的舉動,應該是隨意將胡旋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