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論偏心,還真沒有誰能偏過這位。
聽賀家姐妹這番機鋒,賀雅韻是打算叫大兒子賀思遠,來當那小天才賀樂的教父?
嘖,常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這是恨不得剜掉手背,全貼在手心上啊。
“乏了,也該回去了。”掃過眾人對賀雅韻指指點點、暗中議論的模樣,賀妃神色舒展地站起身來,走到賀雅韻面前,停下腳步,“姐姐,孰親孰疏,喜歡誰討厭誰,都要看緣分,畢竟,親母子也不一定就能合緣。”
刺了這一句,見她的好姐姐面無表情,她又慢悠悠開口:“來之前我還同陛下說起這事,陛下說了,誰合適做樂的教父,還是讓孩子自己選吧。姐姐看呢?”
“陛下既然有旨,自然聽從。”賀雅韻冷漠看賀妃一眼。
那眼神,和多年前,她瞧見她玩那些白馬王子和金發娃娃時的鄙夷不屑一模一樣。
賀妃不由攥緊手里的花枝,指尖一痛,她又笑著松手,把花枝塞進賀雅韻手里,櫻唇貼近賀雅韻耳邊,如閨中蜜會,輕聲細語道:“姐姐,顛倒乾坤,你有好本事,但一個贗品,什么都塞給他,小心福太薄,受不住呀。”
雙眸交錯,瞧見賀雅韻瞳孔震動,賀妃眼里也閃過一抹驚訝,隨即嬌笑一聲,翩然離去。
賀雅韻看著她婀娜背影,面沉如水,右手不自覺用力,掌心被那花枝上的利刺,扎出顆殷紅血珠來。
*
“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賀妃離開那座貴族宅院不久,遠在漢河基地的賀琛,便收到一條加密渠道發來的信息。
發信人l。
“皇帝下旨了?”賀琛從地上坐起來,快速回復消息。
“是。”l簡意賅。
賀琛高興,攥了下手掌,這才回復:“多謝。”
“不必。”l回,片刻,又追加一條,“誰做教父,可有人選?”
賀琛頓了頓,神色慎重起來,思慮一刻才回:“暫無。”
回罷,他同樣也追加一條:“我可以為你賣命,我兒子不行。”
然后他面色沉肅,等著回復。
對方靜默許久。
久到賀琛都以為對方忙別的去了,那邊又忽然傳回來一個字:“好。”
賀琛長長舒了口氣。像放下什么很大負擔似的,他彎了下唇角,仰面躺下,但轉瞬,又猛地彈坐起來,有些無措,看著床上坐了起來,正揉眼睛的小人兒:“咳,樂,你醒了?”
賀樂揉眼睛的動作頓住了。
他看了眼坐在自己床邊的“大怪物”,又轉向小床另一邊:
眼角余光,賀樂看到有什么毛絨絨的大個頭晃了下,從他床邊消失,快得好像錯覺,但賀樂知道那不是錯覺。
——因為它又晃了出來,埋著那張狼臉,巨大的爪子,無聲無息、鬼鬼祟祟,把一只奶瓶放到賀樂手邊。
這才再次一晃,真的消失了。
賀琛臉色僵硬:“那個,奶泡好了,你沒醒,我讓它給你暖著來著。”
他說著,頓了頓,試探看向賀樂:“它不是壞狼。”
“不過你害怕它也很正常,畢竟它有點嚇人。”賀琛又說。
說完看小孩兒沉默不語,賀琛訕訕收了口,不再提什么好狼壞狼,只是用兩根手指,小心把奶瓶又往賀樂手邊推了推。
賀樂低頭,注意到他戴了一只手套,包裹住了那只和正常人不一樣的手。
賀樂咬了咬嘴唇。其實他沒有害怕他的手……
“不餓嗎?你睡了快六個小時了。”賀琛小心問,“還是不想喝奶?你想吃什么?聽你文爸爸說——”
賀琛說到這,看見賀樂終于有了點兒反應:小嘴巴癟了癟。
賀琛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干嘛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在,小孩兒只是嘴巴癟了癟。然后他十分堅強地抹了抹眼睛,往四周看了一圈,見房中空空蕩蕩的,沒有多余的人影,認清了現實一樣,把頭扭回來,奶聲問:“文爸爸說什么?”
“說你腸胃不錯,小牙齒長得結實,已經能吃很多食物了。”
“文爸爸還說,讓你放心待在這里,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大膽說,不要害怕。”
——后面這句,是賀琛臨場發揮。
不知道怎么,好像被小孩兒識破了:小孩兒看他一眼,大眼睛看得他一陣心虛。
然后小孩兒開始翻身往下爬。
“怎么了,你要干什么?”賀琛伸出手來,想-->>抱,又不大敢,只是隔空護在小孩兒背后,看著小孩兒拱著屁股從床上爬下來。
床高了……賀琛認真思索著要不要把床腳鋸一截。
賀樂雙腳落了地,大氣沉穩回答他剛才的提問:“我要噓噓。”
*
“噓噓”歸來,看見賀琛站在洗手間門口,賀樂臉蛋帶了一絲不明顯的紅,奶聲奶氣但認真嚴肅問:“你怎么不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