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心中悵然若失,他對著那已然成型的黃泥佛,低聲道:“-->>多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了。”
那蓮臺上的黃泥佛,似乎聽到了他的話語。
佛像微垂的眼瞼似乎動了一下,一點最為精純的金色佛火自佛像心口飄出,輕盈如羽,穿過空間,徑直落入陸離平攤開的右手掌心之中。
“嗤……”
掌心傳來一陣灼熱的刺痛,隨即轉化為溫潤的暖流,擴散至四肢百骸。
陸離攤開手,只見掌心皮膚之下,一個“卍”字符金光一閃,旋即隱沒,只留下唯有他自己能感知的佛力聯系。
他心念一動,佛光自掌心“卍”字印記透出。
黃泥鬼佛筆雖留于此地,但他依然能使用佛光之力,只是沒了黃泥佛鬼佛筆。
“走吧。”陸離最后看了一眼那蓮臺佛影,轉身,聲音恢復了平靜。
當他們退到高樓邊上,回頭望去時,只見那原本燃燒著鬼火,破敗不堪的“第一層”外觀,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樓體依舊殘破,但那幽綠鬼火已徹底熄滅,變成了祥和的淡金色光暈從內部透出。
窗口和裂痕間,有蓮花虛影隱現,與上方依舊死寂沉郁的其他十七層形成鮮明對比。
仇流站在陸離身邊,望著那被佛光籠罩的第一層,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現在,有這位尊者代替‘囚牛’鎮守第一層,我這縷名為‘仇流’的神魂……暫時,算是自由了。”
“剩下的那十七層……”陸離望著高聳入黑暗的樓體,語氣平靜:“是等我成了‘仙’,再來嗎?”
“或許吧。”仇流不置可否,目光悠遠。
陸離點了點頭,沒有追問。
只是低聲自語,好似是對黃泥佛的告別:
“地獄不空……”
仇流幾乎同時,自然而然地接上了下一句:
“誓不成佛……?”
旁邊的胡桃聽得迷糊,眨了眨大眼睛,疑惑地問:“可……可剛剛那位尊者,不就是佛了嗎?”
陸離和仇流聞,同時轉頭看向她,又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個相似的笑容。
陸離重復道:“是啊……祂,的確是佛了。”
仇流說:“所以,地獄已經‘空’了。”
這之后,他們不再多,只是走向那道隔開高樓,與忘川河岸的天塹。
來時的破橋早已經消失,但此刻,在那深不見底,鬼氣森森的天塹上方,有一座黃泥色蓮花臺,蓮臺緩緩旋轉,散發著安定人心的氣息,恰好連接兩岸。
無需多,三人踏上了蓮臺。
蓮臺載著他們,平穩地飛越了令人心悸的天塹,又循著感應,劃過寂靜的忘川河面,最終穩穩地停靠在了他們最初登岸的地方。
身后,是綻放的彼岸花與無邊的忘川河,前方,是來時的路。
就在陸離準備邁步,徹底離開這里時——
一道聲音毫無征兆地,直接在他心神最深處炸響!
那聲音帶著一種俯瞰萬古的無比威嚴。
僅僅聽到這聲音,就足以讓任何鬼神戰栗,生出頂禮膜拜或恐懼崩潰的沖動。
祂只說了一個詞:
“叛徒……”
陸離的腳步立刻僵在原地。
“道士大叔?你怎么了?”胡桃敏銳地察覺到了陸離的異常,見他臉色瞬間變得比在忘川時還要難看,不禁擔心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仇流也轉過頭,看著陸離,眼中掠過一絲疑惑。
陸離站在原地緩緩抬起頭,目光似乎穿透了無限高遠的蒼穹深處。
沉默了幾秒鐘,直到那聲音帶來威壓平復,他才緩緩收回目光,低下頭,看向滿臉擔憂的胡桃。
陸離臉上沒什么表情,聲音還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平靜:“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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