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維爾·張伯倫首相將那份關于美國《中立法案》修正案的電報重重拍在桃花心木辦公桌上,震得茶杯托碟叮當作響。“羅斯福這是在玩火!”他對著外交大臣哈利法克斯勛爵低吼道,“我們費盡心力在慕尼黑維持的歐洲平衡,就像一座用紙牌搭起的城堡。他現在搞出這個‘人道主義物資通道’,等于直接抽掉了最底層的那幾張牌!這會讓希特勒更加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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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窗前,望著唐寧街上陰沉的天空,語氣充滿了疲憊與焦慮:“美國人隔著大西洋,當然可以高談闊論‘道德責任’。可我們呢?我們就在火山口上!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讓整個歐洲陷入火海。”
然而,當他的目光轉向桌上另一份來自遠東的報告——關于日本軍隊在華暴行和其對英國在華利益的蔑視——時,他的憤怒中又摻雜了一絲無奈的認可。“不過…在東方問題上,富蘭克林這一步,或許…或許是對的。日本人的野心越來越大,上海、香港、新加坡…我們在遠東的殖民地就像掛在樹枝上的熟果子。需要有人去敲打一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裕仁天皇了。如果美國人愿意出面,在太平洋牽制日本,對我們維護遠東利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領結:“準備一下,我要去下議院。得說服那些后座議員們,接受這個令人不快的現實。就說是…為了維護更廣泛的、包括遠東在內的全球穩定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吧。”張伯倫已經開始構思如何將這次外交挫折,包裝成一種戰略上的“以退為進”。
同一天,倫敦,卡爾頓俱樂部
溫斯頓·丘吉爾則啜飲著白蘭地,臉上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贊許笑容。他對聚集在身邊的一些同樣對zhengfu綏靖政策不滿的議員和軍官們說:“內維爾看到的是平衡被破壞,而我看到的是一扇機會之窗終于被撬開了!”
他揮舞著雪茄,仿佛在指揮一場無形的戰役:“希特勒的胃口是填不飽的!他今天敢撕毀《凡爾賽條約》,進軍萊茵蘭,明天就敢對但澤提出領土要求,后天呢?他的飛機就會出現在倫敦上空!指望通過讓步來換取和平,就像給鱷魚投喂希望它最后才吃你一樣愚蠢!”
“現在好了!”丘吉爾的聲音洪亮起來,“羅斯福先生,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他給了我們一件未來的武器!這個‘人道主義物資’的模糊定義,就是最大的妙處。將來,如果…不,是當!當我們不得不與納粹德國開戰時,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條款。糧食、藥品、石油…甚至那些可以迅速改裝成軍用的‘工業設備’,都可以通過懸掛美國國旗的船只,源源不斷地運來英國。這等于是在中立的名義下,為我們開辟了一條潛在的生命線!”
他已經開始在心里草擬未來可能需要向美國采購的“非軍事物資”清單了。
巴黎,法國外交部
法國外長喬治·博內接到皮埃爾·杜邦通過非正式渠道傳來的消息后,陷入了沉思。與英國人的焦慮和丘吉爾的興奮不同,法國人的態度更為復雜和務實。
“美國人終于愿意把他們的腦袋從沙子里拔出來了,”一位高級顧問評論道,“雖然是以這種…迂回的方式。”
博內走到巨大的歐洲地圖前,手指劃過與德國接壤的漫長邊境線:“德國人每一天都在變得更強大。他們的軍隊在膨脹,他們的工業在轉向戰時軌道。我們在東線的盟友…(他指的是波蘭等國)看起來并不可靠。慕尼黑會議已經證明,英國人對大陸事務的承諾是有限的。”
他轉過身,語氣帶著一種現實主義的冷靜:“現在,美國人愿意在某種程度上卷入,哪怕是間接的,這也是一個好消息。如果德國的注意力能被牽制,無論是被西班牙的局勢,還是被美國在遠東的行動所引發的全球性緊張…這都會減輕我們的壓力。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法國官方最終選擇了沉默和不表態。這種曖昧的態度本身就是一種信號:他們不會反對美國的舉動,甚至暗中歡迎有任何外部力量能夠對日益咄咄逼人的德國形成制約。皮埃爾·杜邦的軍火能否順利運抵西班牙,在一定程度上也測試著德國和意大利的反應,這對法國評估自身的安全環境至關重要。
就這樣,美國國內政治斗爭催生的一項法案修正,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在歐洲各大國的權力中心激起了層層漣漪。張伯倫的憤怒、丘吉爾的盤算、法國的默許,共同勾勒出一幅大戰前夕各方勢力心懷鬼胎、相互試探的復雜圖景。而所有人都清楚,這場游戲的核心玩家——德意志第三帝國,很快就會做出它的回應。世界的平衡,正在悄然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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