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鵬的生活起居,全靠老兩口照料。他不會自己穿衣,趙桂蘭得像伺候小孩一樣,幫他把衣服套好,扣子扣整齊;他吃飯會撒得滿桌都是,楊老實就坐在旁邊,一點點給他收拾干凈;他情緒上來時會哭鬧不止,像個得不到糖的孩子,老兩口就得耐著性子哄,給他拿小時候玩過的彈弓,或者帶他去田埂上看螞蟻搬家,他才會漸漸安靜下來。
有一次,楊大鵬趁老兩口不注意,偷偷跑出去,想去河邊摸魚,結果腳下一滑摔進了泥坑。等楊老實找到他時,他渾身沾滿了泥漿,凍得瑟瑟發抖,卻還舉著手里一條小小的泥鰍,興奮地喊:“爹,魚,給你吃魚!”
楊老實一把把他摟進懷里,粗糙的手掌撫過他冰冷的后背,眼淚再也忍不住,砸在楊大鵬的頭發上。“傻孩子,傻兒子……”他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下去。趙桂蘭聞訊趕來,看著父子倆狼狽的模樣,一邊哭一邊給楊大鵬脫濕衣服,燒熱水給他洗澡。
夜里,楊大鵬睡熟了,呼吸均勻。趙桂蘭坐在床邊,借著窗外的月光,撫摸著他的額頭,輕聲說:“大鵬啊,娘不盼你有出息了,娘就盼著你平平安安的,能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娘和你爹陪著你,一輩子都陪著你。”
楊老實坐在一旁,默默抽著旱煙,煙鍋里的火星明滅不定。煙霧繚繞中,他看著養子熟睡的臉龐,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只要他們老兩口還活著,就絕不會讓這個“大傻”兒子受委屈。哪怕全村人都疏遠、嘲笑,他們也要做他最堅實的依靠,把他護在羽翼之下,就像他小時候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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