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的冬夜,干冷干冷的。
    外頭的北風呼呼刮著,像是要把這剛遭了災的城池最后一點熱乎氣都給卷走。
    但秦風的書房里卻是暖意融融。
    幾個銅制的炭盆燒得正旺,上面還架著個鐵絲網,幾只紅薯正烤得滋滋冒油,甜膩的香氣滿屋子亂竄。
    秦風坐在太師椅上,手里沒拿這誘人的紅薯,而是捏著一封信。
    信紙是上好的澄心堂紙,還熏了淡淡的檀香。
    即便隔著那股子紅薯味兒,也能聞到一股子富貴逼人的氣息。
    “嘖嘖,到底是江南世家,逃難都不忘講究。”
    秦風抖了抖信紙,嘴角掛著一絲玩味的笑,抬頭看向站在桌前的云裳。
    “這信送來費了不少勁吧?”
    云裳一身緊致的黑衣,抱著肩膀靠在柱子上,也沒什么屬下的拘謹樣,隨手從炭盆上順了個烤好的紅薯,一邊剝皮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可不是嘛。那送信的死士把信封在蠟丸里,吞進肚子里,一路裝成乞丐混過江的。到了咱們這兒,那是又是催吐又是洗的,好懸沒把那人折騰死。結果您猜怎么著?顧雍那老狐貍,信里頭寫的全是之乎者也的廢話。”
    “廢話?”秦風輕笑一聲,把信往桌上一放,“這可不是廢話,這是買命錢。”
    他指著信上那一行行工整的句子,像是在讀笑話一樣念道:
    “老臣顧雍,頓首百拜。昔日被奸王劉昱裹挾南下,實非本心,每念及北地王師,常夜不能寐,涕泗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