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緩緩推開,一個身著粗布長衫,頭發花白,身形卻依舊挺拔的老者,端著一碗參茶,步履沉穩地走了進來。
正是秦風的爺爺,秦牧云。
自從秦定山被秦風親手處決,這位老人便帶著秦定山的遺孀李月娥,千里迢迢地來到了雒陽,投奔了蕭桓。
蕭桓的命,是秦風的父親,秦牧云的長子秦戰,在北境戰場上用自己的命換回來的。
這份恩情,大過天。
因此,蕭桓將秦牧云奉若親父,照顧得無微不至。
只是,他不知道,這位看似因家門不幸而心灰意冷的老人,那雙渾濁的老眼中,卻始終隱藏著一簇莫名其妙的熾熱。
他待在蕭府,等的,就是一個機會。
一個清理門戶,為二兒子報仇雪恨的機會!
而現在,天下大亂,朝廷危在旦夕,這個機會,似乎來了。
“秦伯。”見到來人,蕭桓立刻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禮,“您怎么親自過來了,這點小事,讓下人來做便是。”
“呵呵,老頭子閑著也是閑著。”秦牧云將參茶輕輕放在桌上,渾濁的目光掃過桌案上的情報,意有所指地說道:“看大司徒的樣子,是為國事煩憂啊。”
蕭桓長嘆一聲,重新坐下,臉上滿是苦澀:“秦伯,您也看到了,如今這天下唉!”
“天下是天下,朝廷是朝廷。”秦牧云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冷靜,“大司徒,恕老朽直,如今這局面,非戰之罪,實乃君之過也!”
蕭桓心中一凜,猛地抬起頭。
秦牧云卻仿佛沒有看到他震驚的眼神,自顧自地說道:“陛下生于深宮,長于婦人之手,何曾知曉民間疾苦,何曾懂得兵戈之險?”
“他所信者,非宦官即外戚;他所能者,唯有在朝堂之上,因恐懼而胡亂發號施令!”
“劉昱之亂,非一日之寒;秦風之勢,亦非一戰之功。”
“皆因朝廷失德,天子昏聵,這才給了這些亂臣賊子可乘之機!”
秦牧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根鋼針,精準地扎在蕭桓那顆憂國憂民的心上。
“大司徒,您手握重兵,門生故吏遍布朝野,乃是這風雨飄搖之中,大乾最后的擎天之柱!”
“難道,您就要抱著這根腐朽的柱子,與之一同沉入深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