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地的刺棘獸,最終沒能扛住小骨那鍋“地獄濃湯”的持續精神污染。
當團隊第二天清晨再次靠近時,只看到一片狼藉的巢穴和幾只被熏得暈頭轉向、連滾帶爬逃向遠方的刺棘獸背影,空氣中彌漫的惡臭連變異藤蔓都蔫了幾分。
石顎長老看著重新變得干凈(相對而)的水源,臉上終于露出了難得的、算得上是笑容的表情。
他鄭重地拍了拍小骨的肩胛骨(差點拍散架),然后用石板畫出了通往鐵骸城更深處的、相對安全的路線圖,終點直指那座高聳入云、散發著不祥科技感的創生塔。
“記住,塔是‘園丁’的地盤。”石顎長老用沙啞的嗓音警告,“他們……不喜歡客人。想進去,需要‘門票’。”他在石板上畫了一個抽象的骷髏頭,旁邊打了個問號。
小骨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帶著清道夫們友情贊助的少量食水和一份簡略地圖,團隊再次上路。越靠近城市中心,周圍的景象越發詭異。粗獷的廢土風格逐漸被一種扭曲的、混合著生物組織與金屬造物的景象取代。偶爾能看到被嫁接上機械臂的人類沉默地巡邏,或者某種半機械的怪鳥從頭頂掠過,發出齒輪摩擦般的嘶鳴。
“這‘園丁’的審美……挺別致啊。”扳手看著一株樹干上鑲嵌著閃爍燈管的變異樹,嘴角抽搐。
“重點是‘門票’!”包打聽捏著下巴,小眼睛閃著精光,“長老說需要小骨的‘手藝’,難道是要骨哥去給‘園丁’頭子做飯?這可是個大單子!得提前擬定合同,明確服務內容和報酬……”
小骨沒理會包打聽的商業構想,他的注意力被路邊一塊半埋的、印著“市立圖書館”模糊字樣的指示牌吸引了。根據石顎長老模糊的描述和地圖標記,那個擁有ai修復程序的“地下圖書館”,似乎就在這片區域。
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幾個明顯的“園丁”巡邏隊,沿著倒塌的高架橋墩和廢棄地鐵通道一路向下,最終在一個被巨型蕨類植物掩蓋的通風口前停了下來。根據地圖,從這里可以進入圖書館的地下部分。
扳手熟練地撬開銹死的柵欄,一股陳年紙張、灰塵和某種……難以形容的、類似舊書霉味混合著淡淡腥氣的味道撲面而來。
通道下方并非一片漆黑,反而有一種幽綠色的、如同螢火蟲般的光芒在閃爍。眾人順著維修梯爬下去,落腳處是松軟的、由大量紙張碎片鋪成的地面。
眼前的景象讓他們愣住了。
這確實是一個圖書館,宏偉的大廳,高聳的書架林立。但許多書架已經空了,而更多的……是被“啃食”過的狀態。書籍散落一地,紙張殘缺不全,上面布滿了牙印和唾液干涸的痕跡。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幽綠的光芒下(光源來自墻壁上某種發光的苔蘚),可以看到許多“人”或坐或臥,捧著書本,正在……吃。他們不是閱讀,是真真切切地將書頁撕下來,塞進嘴里,咀嚼,吞咽。他們的眼睛在幽光下閃爍著一種知識填充后的滿足感,但身體卻顯得異常瘦削。
“食……食紙客?”包打聽聲音發顫,“還真有吃書的?”
一個離他們最近的、正在啃食一本《百科全書·p卷》的年輕食紙客抬起頭,看到陌生人,先是警惕,但當他的目光掃過小骨那與眾不同的骷髏形態,以及扳手身上的工具包時,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他快速吞下嘴里的紙漿,從懷里掏出一塊小小的、打磨光滑的石板,用尖銳的石子在上面刻了幾個符號,然后亮給他們看。
符號很抽象,但大致能猜出意思:“外來者?交易?”
包打聽立刻來了精神,也掏出他的小本本和炭筆,畫了一個簡單的背包和問號,意思是:“有什么可交易的?”
年輕食紙客搖了搖頭,指了指他們啃食的書本,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后在石板上畫了一個胃的圖案,打了個叉。意思似乎是:知識填飽的是腦子,不是肚子。
這時,一個蒼老但沉穩的聲音從書架深處傳來:“皮克,帶客人過來吧。”
被稱為皮克的年輕食紙客收起石板,示意他們跟上。
在圖書館大廳中央,一堆由珍貴古籍(殘缺的)壘成的“王座”上,坐著一位須發皆白、面容枯槁但眼神異常清澈睿智的老者。他手中沒有書,但周圍漂浮著幾本自動翻頁的、散發著微弱能量波動的典籍虛影。
“我是館長老蛀蟲,”老者緩緩開口,聲音帶著紙張摩擦的沙沙感,“歡迎來到知識的胃囊。皮克說,你們想交易?”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停留在小骨身上,帶著一絲探究。“一個……骷髏。有趣。你攜帶的不是知識,是……‘方法’?關于‘轉化’的方法?”
小骨歪了歪頭,不太理解。
包打聽趕緊上前,發揮他的口才:“尊敬的老蛀蟲館長!我們是誠實的商人兼冒險者!我們聽說貴館藏有能修復ai的古老程序,愿意用等值的……呃,‘方法’或者物資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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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蛀蟲笑了笑,那笑容讓他干瘦的臉更像風干的橘皮。“知識,是無價的。但饑餓,是有價的。”他指了指周圍那些不斷啃食書籍的族人,“我們以知識為食,品味著千百年來文字承載的智慧與情感。但……我們從未嘗過,‘真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