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營地的“客房”，是一個由半截排水管和幾塊銹蝕鋼板拼湊而成的狹小空間，勉強能遮風擋雨，以及阻擋大部分輻射塵。

但對于剛從墜機驚魂中緩過勁來的幾人來說，已算是難得的安穩窩。

“總算有個能伸直腿的地方了。”扳手長舒一口氣，開始檢查從逃生艙殘骸里回收的零件，試圖組裝點有用的東西。

鐵拳則沉默地坐在角落，用一塊粗糙的磨石打磨著他那有些變形的機械臂關節，發出有節奏的“沙沙”聲。

包打聽卻沒閑著，他正拿著小本本，跟石顎長老派來的一個年輕清道夫——名叫“啞巴”（因為他真的不說話，只用點頭搖頭和簡單手勢交流）——進行著一場艱難的“商業洽談”。

“你看啊，小兄弟，”包打聽指著本子上鬼畫符般的條款，“我們負責清理刺棘獸，恢復水源。這屬于基礎設施建設，對吧？以后你們用水，是不是該付點‘資源使用費’？也不多，每月結算，可以用獵物、零件或者情報抵賬……”

啞巴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然后緩緩地……搖了搖頭。

包打聽不死心：“那這樣！水源我們共同開發！我出技術——骨哥的廚藝那也是技術！你們出場地和維護，利潤三七分！我們七，你們三！”

啞巴這次連頭都懶得搖了，直接轉身要走。

“哎別走啊！四六！五五！不能再低了！”包打聽哀嚎。

小骨沒參與這場單方面的商業博弈。他正對著石顎長老送來的一小罐刺棘獸的肉樣本（據說是之前驅趕時不幸犧牲的倒霉蛋身上取的）發呆。這肉色澤暗淡，肌肉纖維粗糙得像麻繩，還散發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腥臊和微弱酸腐的氣味。

檢測到未知生物組織：刺棘獸肉。

成分分析：肌肉纖維過度發達，結締組織密集，富含刺激性生物堿及弱酸性分泌物。

能量特性：混亂，惰性，口感評估：極差（堅韌、酸澀、微毒）。

建議：常規烹飪手段難以改善。需特殊處理或…放棄。

小骨用骨爪戳了戳那塊肉，觸感像是在戳一塊浸了醋的老樹皮。他嘗試注入一絲微弱的混沌能量，想看看能否“調和”一下那糟糕的性質。能量涌入，肉塊只是輕微地抽搐了一下，顏色變得更加詭異，散發出的酸腐味反而更濃了。

看來，光靠能量調味是不夠的。這玩意兒底子太差，需要從源頭上想想辦法。

“長老說，刺棘獸的巢穴在水源附近的巖縫里，數量不少，而且非常警覺，一有風吹草動就縮回去，很難一網打盡。”扳手檢查完零件，走過來低聲說，“硬沖的話，就算能贏，估計也會損失慘重，不劃算。”

包打聽也暫時放棄了他的“水源股份制”夢想，湊過來愁眉苦臉：“難道真要放棄？那可是一片穩定的水源啊！在廢土，水就是命，命就是錢！”

小骨沒說話，目光落在了營地角落里，幾個清道夫正在處理今天狩獵到的另一種變異鼠。他們熟練地剝皮、剔骨，將不要的內臟和部分邊角料隨手扔進一個專門的桶里，那桶里已經積了半桶各種生物廢棄物，散發著濃郁的、令人不適的氣味。

突然，小骨眼中的綠火跳動了一下。他站起身，走到那個垃圾桶旁，蹲下仔細觀察。

“骨哥？你……你餓了嗎？”包打聽臉色發白，“那玩意兒可不能吃啊！”

小骨沒理他，而是伸出骨爪，從桶里捏起一小塊已經有些變質的變異鼠內臟。在他的能量感知中，這塊腐爛的組織，正散發著一種極其微弱、但性質獨特的……“吸引”力？有點像……放久了的奶酪，或者某些發酵后會產生特殊氣味的食材。

一個大膽（且味道可能很沖）的想法在他“腦海”中成型。

他站起身，走向石顎長老所在的篝火旁。

“長老，”小骨直接開口，“需要，一些東西。”

石顎長老正在擦拭一把骨刀，聞抬起頭：“需要什么？武器？人手？”

“要，腐爛的肉。越多越好。最好，是不同獵物的。”小骨平靜地說。

石顎長老：“？？？”

一旁的包打聽和扳手也傻眼了。要腐爛的肉？這是打算把刺棘獸惡心死嗎？

石顎長老皺了皺眉，雖然不解，但還是揮了揮手，對啞巴示意了一下。啞巴點了點頭，很快和另外兩個清道夫抬來了兩個更大、味道也更“醇厚”的垃圾桶，里面堆滿了各種腐爛程度不同的生物廢料，五顏六色，氣味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