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第一研究所。

蘭明昭捏著手里那張薄薄的紙，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和壓抑的憤怒。

她面前坐著研究所的所長，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

“明昭同志啊，你的專業能力和工作態度，所里都是非常認可的。”

年所長語氣誠懇。

“但是呢，新一代殲-8的設計方向，經過專家組的反復論證，在氣動布局和部分系統集成上，做出了重大調整。你的研究方向，更側重于之前的構型……而蓉城研究所那邊，目前有一個重點項目，正好急需你這樣的資深空氣動力學專家。”

“經過組織上的慎重考慮和協調，決定將你調回蓉城所，支援那邊的建設工作。這也是為了讓你能在更合適的崗位上，發揮更大的作用嘛！”

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既肯定了你的過去，又指明了“更好”的未來，把一次驅逐意味的調動，包裝成了人盡其才的組織關懷。

蘭明昭臉色難看至極，胸口劇烈起伏。

什么研究方向不符？都是借口！

分明是周玉徵。

肯定是他要把她趕走，就因為昨天晚上，她在巷子里燒紙嚇到了他那個寶貝老婆？

她強壓著怒火，試圖爭辯：“年所長，我對殲-8項目傾注了很多心血，也熟悉這里的……”

“明昭同志，”年所長打斷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組織上的決定，是從大局出發，經過通盤考慮的。蓉城那邊也是國家重點研究所，任務同樣艱巨光榮。希望你能理解，并且服從安排。這幾天，你就把手頭的工作交接一下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蘭明昭知道，自己爭辯下去，只會更難看。

她憋著一肚子屈辱和憤恨，轉身而去。

年所長看著緊閉的房門，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

有些執念，太過傷人傷己。

蘭明昭快步走在研究所的走廊里，胸中的怒火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焚燒殆盡。

經過一間敞著門的辦公室時，她眼角的余光瞥見了里面那個熟悉的身影。

周玉徵正站在桌邊，微微俯身，和旁邊的楚霄指著攤開的圖紙低聲討論著什么，神情專注。

窗外的雪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更顯得他從容不迫，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憑什么？！

蘭明昭腳步頓住，站在走廊的陰影里，死死地盯著那個身影。

想就這么輕易地把我趕走？

周玉徵，你做夢。

她的目光在辦公室里逡巡，最后落在了周玉徵工位不遠處，那個正端著一杯熱水、眼神黏在周玉徵身上、滿臉都是春意的俞詩瑤身上。

一個愚蠢的、自以為是的女人。

蘭明昭的嘴角緩緩上揚，眼中狠戾的光芒一閃而逝。

周玉徵，你想守著你的小家過安穩日子？

我不好過，你也別想舒坦。

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