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蠻想見的后生終究是沒能來。
劉嬸托人帶了話。
“后生看上了一組的女女,準備結婚了。”
趙蠻有些同心,又有些松了口氣。
因為這件事而緊繃的母女關系,暫時也得到了緩解。
正愁怎么逃避的李秀云也總算能歇歇。
這些日子太累了,精神緊繃,要時刻應對來自趙蠻的問候,還要安慰自己。
她依舊每天細心照料著趙蠻和玉儂,喂水喂飯,擦洗按摩。
有些事情呈文和李栓正兩個男的不方便,也就有她做了。
趙蠻每天朝著玉儂的床鋪方向歪著頭看她,閑聊,說些有的沒的。
玉儂每天躺在床上,被所有人關心著,反倒有些放松。
長久以來緊繃的神經,突然之間放松下來,感覺有些無聊。
借了針線來,給李秀云和趙蠻的衣服縫補起來。
“你還是好好歇著吧,你身體還沒好全呢,怎么就開始操勞了,快別再費神做這些。”
玉儂笑了笑,繼續手里的針線活。
“現在不能用針線活換錢了,但是家里的活兒我還是能做的。呈文和秀云的衣服,我都做了這么多年,也不差這一會兒。”
她語氣自然熟稔,讓趙蠻有些恍惚。
“你不怪我嗎?”
玉儂有些不解地轉過頭來問,“怪什么?”
“怪我一激動就抹脖子。”
“不怪,但是我很心疼,那天我和呈文從村里趕過來,我就怕你突然離我而去。這么多年咱倆除了晚上沒睡在一起全在一起,真的沒了你,我還真不知道該咋辦。”
趙蠻的眼睛盯著她,有太多話想說,可又覺得什么話說了都多余。
她嗓子呵呵地吐出一口氣。
靠回了病床上,閉上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玉儂見她閉著眼不說話,也就繼續做手上的針線活兒。
“玉儂,那后生的事兒黃了,我總覺得心里不舒坦。秀云這孩子也是,真的不懂我的心。”
她覺得同為母親,玉儂應該能明白她的一番苦心。
“我明白,可我也覺得,現在是新時代,不是咱們那會兒了,不應該再繼續盲婚啞嫁。”
趙蠻搖頭,“可我和栓正結婚之前也不認識啊,這么些年日子過的也不是很好?”
“李家兄弟里,夫妻和睦的恐怕就你和栓正吧。”
趙蠻不語。
又找起了劉嬸張羅,可找來的條件都不怎么樣,尤其不能同意李秀云繼續留在家里住著。
“不伺候男人土地,不照顧公婆的媳婦,哪家愿意要呢。”
趙蠻可謂費盡心思,可那樣好的條件實在可遇不可求。
只能讓劉嬸多留意著,她不舍得李秀云去了婆家受苦,可又沒有招婿的條件,生怕自己在死之前,李秀云都沒了個好著落。
整日里為這事兒發愁。
大夫來查看她情況的時候都忍不住念叨。
“身體底子本來就差,再思慮過度耗費氣血,你這身體可就難了。”
幾乎所有人都在勸她想開點,但這種事兒并不是說想開了就能想開的。
等到玉儂身體差不多了準備出院的時候,趙蠻拉著她的手說,“你可得幫幫我。”
玉儂抬眼看了看自己兒子,面色如常,但眼神時不時瞟向秀云。
這孩子真是沉得住氣。
他只能在心里嘆氣。
“我會給你相看的。”
得了玉儂的保證,趙蠻才放心在衛生所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