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突然爆發出一陣哄笑,有人扯著破鑼嗓子大喊:“五哥今晚要陪‘重要客戶’!”接著,便是酒杯相互碰撞的脆響,還有老五尷尬的干笑。
我緊緊握著手機,沉默不語。
此刻,我能想象五哥在ktv包廂里坐立不安的樣子——領口解開了兩顆扣子,額頭上的汗珠在鐳射燈下閃著油膩的光,手指不停地敲打著大理石茶幾。
我想,即便隔著電話,五哥也一定能猜到現在我臉上那如三九天西伯利亞北極圈般的冰冷與陰沉。
“老菜,老菜,你聽我說啊!”
五哥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急切地響起,帶著一絲討好:
“真不是我不夠兄弟,真不是。實在是……接九爺這事兒,你一個人也夠了,我這邊真不好走……哎,你是不知道,今兒來這地兒,那真叫一個絕,環境一流,服務更是沒得說,跟天上人間一個級別。今兒我一富二代朋友在這兒擺闊,消費至少六位數往上,這機會太難得了。要不,你也來開開眼?別的不說,剛剛開了兩瓶高盧雞的紅酒,九七年的!那可是頂級的好酒啊!現在離去機場的時間還早著呢,你趕緊過來,過來,不喝白不喝!”
我沒說話,聽筒里傳來嘈雜聲。
這小子這么干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都能把歪理說得頭頭是道。沉默十幾秒后,我還是開口:
“老五,”我揉了揉太陽穴,“我待會兒要去機場接九爺,你讓我現在去ktv,你覺得這事兒靠譜嗎?”
“哎呀!老菜,就算不喝酒,也可以過來玩玩嘛!”他故意把“玩玩”兩個字咬得很重,“這可是你自己不過來的啊,以后別說兄弟不夠朋友,有好事兒都不叫你。”
這小子,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出神入化,簡直得了孫二娘的真傳。明明是他自己臨陣脫逃,現在反倒成了我不識好歹,辜負了他的一番好意。背景音里,傳來嬌滴滴的勸酒聲,還有骰子在盅里晃動的嘩啦聲,活脫脫一幅現代版的“十字坡黑店”場景,充斥著紙醉金迷和虛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