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襄陽城最熱鬧的西市街角,手里捏著個豁口的粗瓷碗,眼角卻沒閑著,余光掃過往來的行人。
    這已經是我喬裝成普通乞丐的第三天了。自從蒙古間諜在廬州、鄧州接連搞破壞,甚至差點策反了曹友聞將軍,耶律幫主就下了死命令:必須在一個月內肅清襄陽城內的蒙古細作,斬斷他們的情報網。我作為執法長老,又懂些現代偵查的門道,自然成了這事的牽頭人。
    “行行好,給點吃的吧……”我有氣無力地喊著,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這三天里,我換了三個街角,觀察著每個看似尋常的路人——挑擔的貨郎、穿綾羅綢緞的富商、甚至是挎著菜籃子的婦人。蒙古間諜最擅長偽裝,他們可能是任何身份,藏在人群里就像水滴融入大海。
    我的破碗里零星放著幾個銅板和半塊干硬的麥餅,這是三天來乞討的“成果”。不是我乞討本事差,而是我壓根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我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最近西市多了不少“外來商人”,他們穿著光鮮,卻總在茶館、酒肆里逗留,眼神時不時瞟向丐幫的分舵和宋軍的兵營,打聽的都是些看似無關緊要的瑣事——比如“襄陽城里最近缺不缺糧”“守軍換防是幾日一次”“丐幫弟子常去哪些地方乞討”。
    這些問題單獨聽著沒什么,但湊到一起就不對勁了。糧食儲備、守軍布防、丐幫活動范圍,這都是打仗時最關鍵的情報。我心里敲起了警鐘,這些“商人”十有八九有問題。
    正午時分,日頭正毒,街上的行人少了些。我挪到一棵老槐樹下乘涼,剛想喝口水,就看到兩個穿著綢緞的漢子走進了不遠處的“清風茶館”。這兩人我昨天見過,一個自稱是從臨安來的綢緞商,另一個說是做茶葉生意的,可他們說話時眼神躲閃,而且每次見面都選在人多眼雜的公共場所,聊不了幾句就匆匆分開。
    “有點意思。”我心里嘀咕著,悄悄起身,也跟著走進了茶館。
    茶館里人聲鼎沸,說書先生正唾沫橫飛地講著“岳飛抗金”的故事,臺下叫好聲不斷。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一壺最便宜的劣質茶水,假裝聽書,實則把注意力全放在了那兩個漢子身上。
    他們坐在靠窗的桌子旁,面前擺著精致的茶點,卻沒怎么動。綢緞商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說:“最近臨安的綢緞行情不錯,尤其是上等的云錦,缺貨得很。不知道襄陽這邊,有沒有人愿意做這筆生意?”
    茶葉商笑了笑,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云錦雖好,卻不如茶葉走俏。我這兒有批武夷山茶,香氣醇厚,就是運輸不易,怕路上出什么岔子。”
    我端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不對勁,這對話聽著像是在談生意,可語氣里總透著股不自然。而且茶葉商敲桌子的動作很刻意,三下一組,連續敲了兩次。
    我想起之前情報堂截獲的一份蒙古密信,里面提到過“以商為掩護,暗號傳情”,但具體的暗號內容沒破譯出來。難道這兩人的對話和敲桌子的動作,就是他們的接頭暗號?
    我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只見綢緞商聽完后,也敲了敲桌子,這次是兩下一組,敲了三次,然后說:“路上的事好說,只要有可靠的人護送,再多的貨也能運進來。就是不知道,襄陽城里的‘門路’通不通暢?”
    “門路自然是通的,”茶葉商壓低了聲音,“只是最近城里查得緊,尤其是那些‘叫花子’,眼睛尖得很,到處亂竄。”
    聽到“叫花子”三個字,我心里一凜。他們說的“叫花子”,分明就是丐幫弟子。看來這些間諜早就把丐幫當成了重點防范對象,也難怪最近總有弟子匯報,說有人在暗中跟蹤他們。
    就在這時,茶葉商從懷里掏出一個玉佩,放在桌子上,假裝欣賞:“你看這玉佩,成色如何?是我從一個流民手里買來的,據說是什么古物。”
    綢緞商湊過去看了看,點點頭:“確實是好東西,可惜上面有個裂紋,不值什么大錢了。”
    我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那個玉佩。玉佩是白玉的,形狀像一片柳葉,上面確實有一道細微的裂紋。這玉佩看著普通,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蒙古人多是游牧出身,向來喜歡金銀珠寶,怎么會對這么一個有裂紋的白玉佩感興趣?而且他們特意把玉佩拿出來,恐怕不只是為了欣賞。
    我正琢磨著,茶館門口又進來一個人。這人穿著一身灰布長衫,戴著頂斗笠,遮住了大半個臉,走路悄無聲息。他徑直走到那兩個漢子的桌子旁,沒說話,只是把一個布包放在了桌上。
    綢緞商和茶葉商看到布包,眼神都亮了一下。茶葉商拿起布包,打開看了一眼,快速收進懷里,然后對綢緞商說:“貨已經收到,接下來的事,就按原計劃進行。”
    綢緞商點點頭,起身就要走。我心里暗叫不好,這三人肯定是在交接情報或者什么重要東西,要是讓他們跑了,再想抓就難了。
    我立刻起身,假裝不小心撞到了綢緞商,手里的茶水“嘩啦”一聲灑在了他的衣服上。
    “哎呀,對不住,對不住!”我連忙道歉,故意用袖子擦了擦他的衣服,手指飛快地在他腰間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像是個小竹筒。
    綢緞商臉色一變,厲聲喝道:“你瞎了眼嗎?”
    我心里冷笑,臉上卻擺出一副惶恐的樣子:“小人不是故意的,先生大人有大量,饒了小人吧!”
    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說書先生也停了下來。茶葉商和那個戴斗笠的人對視一眼,似乎想動手,但又怕引來麻煩。
    “算了,”綢緞商壓了壓火氣,狠狠瞪了我一眼,“下次走路小心點!”說完,他轉身就往外走。茶葉商和戴斗笠的人也跟著起身,快步離開了茶館。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剛才我不僅確認了綢緞商身上藏著東西,還在他衣服上悄悄沾了一點丐幫特制的“追蹤粉”——這種粉末是用一種特殊的花草研磨而成,無色無味,一旦沾到身上,七天之內都散不去,丐幫弟子憑著嗅覺就能追蹤到。
    我付了茶錢,也跟著走出了茶館。那三人出了門后,并沒有分開,而是朝著城外的方向走去。我遠遠地跟著,不敢靠太近,生怕被他們發現。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他們來到了城外的一座破廟前。破廟看起來荒廢了很久,門口雜草叢生,蛛網遍布。綢緞商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跟蹤后,才推門走了進去。
    我躲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后面,觀察著破廟的動靜。過了一會兒,破廟里又走出了兩個人,都是穿著普通百姓的衣服,但眼神凌厲,一看就不是善茬。看來這破廟是他們的一個秘密據點。
    我掏出懷里的信號彈,這是丐幫特制的,點燃后會發出紅色的煙霧,附近的丐幫弟子看到后就會趕來支援。我看了看天色,估摸著弟子們也該到了,于是點燃了信號彈。
    紅色的煙霧在半空中炸開,格外醒目。破廟里的人顯然也看到了,立刻傳來了一陣騷動。我知道不能等他們反應過來,于是握緊了腰間的打狗棒——這根棍子是方鶴鳴長老傳給我的,材質堅硬,威力不小。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沖了出去,一腳踹開了破廟的大門。
    “里面的人,都給我出來!”我大喝一聲,目光掃過廟內。
    廟里面亂糟糟的,地上鋪著幾張破草席,角落里堆著一些糧食和雜物。剛才那五個漢子都在廟里,其中一個人正拿著一把彎刀,惡狠狠地盯著我。
    “你是什么人?敢壞我們的好事!”那個戴斗笠的人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張滿臉橫肉的臉,眼神里充滿了殺意。
    “丐幫執法長老,林越。”我報上名號,握緊了打狗棒,“你們這些蒙古間諜,在襄陽城里興風作浪,今天就讓你們嘗嘗丐幫的厲害!”
    “原來是丐幫的人,”綢緞商冷笑一聲,“就憑你一個人,也想攔住我們?簡直是自不量力!”
    說完,他使了個眼色,五個人立刻圍攻了上來。他們的武功路數很奇特,招式狠辣,招招致命,顯然是經過專門訓練的蒙古死士。
    我不敢大意,運轉丐幫心法,打狗棒在手中舞得虎虎生風。我學的打狗棒法雖然只是基礎,但配合著現代格斗技巧,應付這五個人也綽綽有余。
    “砰!”我一棍子打在一個漢子的肩膀上,只聽“咔嚓”一聲,他的肩膀應聲骨折,慘叫著倒在地上。
    其他四個人見狀,攻勢更猛了。那個戴斗笠的漢子刀法凌厲,逼得我連連后退。我心里盤算著,弟子們應該快到了,不能和他們硬拼,得拖延時間。
    于是我故意賣了個破綻,讓那個戴斗笠的漢子一刀砍過來,然后側身躲過,同時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他膝蓋一軟,跪倒在地,我趁機一棍子打在他的后腦勺上,他立刻昏了過去。
    就在這時,廟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丐幫弟子的吶喊聲:“林長老,我們來了!”
    我心里一喜,知道援軍到了。剩下的三個人臉色大變,想要逃跑,可已經來不及了。丐幫弟子們蜂擁而入,很快就把他們制服了。
    “林長老,您沒事吧?”一個弟子跑過來問道。
    “我沒事,”我搖了搖頭,指了指地上被制服的五個人,“把他們都綁起來,帶回丐幫總部審訊。另外,仔細搜查這座破廟,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是!”弟子們齊聲應道,開始忙碌起來。
    我走到那個綢緞商面前,蹲下身,從他腰間掏出了那個小竹筒。打開一看,里面卷著一張紙條,上面用蒙古文寫著一些密密麻麻的字。
    “看來這就是他們要傳遞的情報了。”我心里想著,把紙條收了起來。等回去讓懂蒙古文的弟子翻譯一下,就能知道蒙古人的下一步計劃了。
    這時,一個弟子從角落里搜出了一個箱子,打開一看,里面全是些金銀珠寶和一些寫著漢字的信件。
    “林長老,您看!”弟子把信件遞給我。
    我接過信件,一封封地看了起來。這些信件都是蒙古間諜寫給南宋朝廷里的主和派官員的,內容無非是挑撥朝廷和丐幫的關系,勸說官員向蒙古投降,承諾投降后會給予高官厚祿。
    “這些賣國求榮的家伙!”我氣得咬牙切齒。沒想到朝廷里竟然有這么多叛徒,難怪蒙古間諜能在襄陽城里如此猖獗。
    我把信件和紙條都收好,對弟子們說:“好了,把這些東西都帶上,我們回總部。這些人還有用,審訊的時候小心點,別讓他們咬舌自盡了。”
    “放心吧,林長老,我們有辦法讓他們開口。”一個負責審訊的弟子拍著胸脯說道。
    我們押著五個俘虜,帶著搜出來的證據,浩浩蕩蕩地返回了丐幫總部。耶律幫主和幾位長老已經在大廳里等著了,看到我們回來,立刻迎了上來。
    “林越,怎么樣?有收獲嗎?”耶律幫主急切地問道。
    “收獲不小,”我把-->>小竹筒和信件遞了過去,“這是他們要傳遞的情報和勾結朝廷官員的證據。另外,我們還端了他們的一個秘密據點,抓住了五個間諜。”
    耶律幫主接過證據,仔細看了起來,臉色越來越凝重。“沒想到蒙古人竟然在襄陽安插了這么多眼線,還勾結了朝廷的官員。”他嘆了口氣,“看來這場反間諜戰,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艱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