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把手轉動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陳默已經悄然起身,手指緊緊按在辦公桌冰涼的邊緣。
他沒有開燈,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鑰匙插入鎖孔的動作很輕,但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門外的人似乎試了兩次才對準位置。門被推開一條縫隙,一道模糊的人影停在門口,既不進來,也不說話。
陳默緩緩退到窗邊,順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摔。
一聲脆響,門外的人猛地后退了半步。
走廊的燈光從門縫透進來,映出一雙黑色皮鞋的鞋尖——鞋面擦得锃亮,是機關單位常見的制式款。
那人轉身就走,腳步聲由近及遠,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陳默沒有追趕。他彎下腰,小心地撿起地上的碎片,然后掏出傳呼機,按下快捷撥號鍵。
二十分鐘后,公安辛帶著兩名警員匆匆趕到。
你沒事吧?公安辛快速掃視了一圈辦公室,門窗完好,桌上的文件擺放整齊。
有人想進來。陳默把傳呼機遞過去,剛走不久。
公安辛皺起眉頭:你怎么確定是沖著你來的?
信還在這里。陳默指向桌面。
那張寫著游戲才剛開始的紙已經被妥善裝進證物袋,旁邊放著手機,屏幕還停留在那條的短信界面。
公安辛拿起證物袋仔細端詳:這紙是內部特供的,市面上根本買不到。
能進我辦公室的,不超過五個人。陳默說,現在還能自由活動的,只剩三個了。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港商戊那邊有進展了。公安辛打破沉默,審了一整夜,他終于扛不住了。
陳默抬眼:他說了什么?
他承認王振國是他的上線。公安辛壓低聲音,所有指令都來自那個人。他還提到一個緊急撤離計劃,說一旦暴露,立刻轉移境外。
陳默重新坐下,手指無意識地輕敲著桌面。
突然,一段畫面在腦海中閃現——昏暗的碼頭,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鐵皮頂棚上,一艘貨輪正在緩緩離岸。舷梯邊站著一個人,披著深色雨衣,側臉輪廓分明。遠處的海面一片漆黑,不見半點燈光。
他猛地睜開眼睛:王振國要走水路!
你說什么?
碼頭!陳默抓起電話,快!立刻去碼頭!
公安辛迅速撥通邊防調度臺,同時通知海警協同布控。
兩小時后,市局指揮中心。
大屏幕上顯示著港口的實時監控畫面。一艘注冊地為東南亞的冷藏貨輪正在準備離港,原定計劃是當晚十點出發,但它提前了整整六個小時。
就是這艘船。公安辛緊盯著屏幕,船員名單里有個冒名頂替的,護照編號重復。
能攔截嗎?
已經在調派海警巡邏艇。公安辛回過頭,你剛才怎么知道他會去碼頭?
陳默沒有回答。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屏幕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眼鏡框。
貨輪已經駛出港灣,進入公海范圍。海警接到指令后迅速靠近登檢,在貨艙夾層中發現了一名藏匿者。
鏡頭拉近。
那人被按在地上,雨衣被掀開,露出一張瘦長的臉。
正是王振國。
他抬起頭,對著執法記錄儀怒吼:陳默!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聲音通過無線電傳回指揮中心,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公安辛看了陳默一眼:他專門提到了你。
陳默摘下眼鏡,用袖口輕輕擦拭鏡片: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人已經被控制,暫時扣押在巡邏艦上。公安辛說,引渡程序需要走流程,沒那么快。
他不會乖乖等待流程。陳默低聲說,只要不在國內羈押,就還有變數。
公安辛點頭:我已經安排專人盯住交接環節,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立即上報。
陳默重新戴上眼鏡:讓他活著,但不能讓他脫身。
下午三點,陳默回到學校。
實驗室里,幾個學生正圍著一臺儀器討論問題,見他進來,紛紛打招呼。
陳老師,這個參數是不是設高了?
昨天的數據重算了一遍,結果不太對勁。
他應了一聲,走到自己的工位前坐下,打開電腦。
加密通道彈出一條新消息:目標已被控制,暫押于海上巡邏艦,等待移交。
他迅速輸入回復:保持監控頻率,更換全部聯絡代號。
發送完畢后,他關掉窗口,點開學生提交的實驗報告。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