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懶洋洋地爬上窗臺,實驗室里還殘留著夜的涼意。陳默坐在工作臺前,手里捏著支鉛筆,在紙上畫了幾道電路線,又停下來看了眼記錄儀上的波形。
門被輕輕推開。
沈如月走了進來,腳步輕快,臉上帶著笑。她拎著個粉色紙盒,外面裹著透明塑料膜,印著外文商標,邊角燙金,一看就不是市面上常見的東西。
“陳老師,給你帶了點吃的。”她把盒子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進口巧克力,聽說你喜歡苦一點的。”
陳默沒動,只是抬眼看了看她,又低頭盯著那盒子。
包裝太新了,顏色太亮。這種牌子在這一年還沒進過國門,連海關清單上都沒有記錄。
他伸手接過,手指輕輕劃過封口處的錫紙,慢慢撕開。
“你哥最近怎么樣?”他問。
“還行吧,”沈如月靠在桌邊,雙手撐著臺面,“昨天打電話讓我別亂跑,小心被人盯上。可他自己不也是從牢里出來的?現在倒管起我來了。”
陳默點點頭,從盒子里挑了塊橢圓形的巧克力,放進嘴里。
他在嘴里嚼了兩下,然后吐出來。
一枚芝麻大小的銀色顆粒掉進垃圾桶,發出極輕的聲響。
“下次別人讓你送東西,先問問這玩意兒有沒有出生證。”他說。
沈如月愣住了:“什么?”
“這里面有個微型元件。”陳默默默把剩下的巧克力倒進另一個空盒子里,連同原包裝一起塞進廢料桶,“頻率接收器,能捕捉周圍聲音,再通過公共廣播頻段傳出去。”
她睜大眼睛:“你是說……這不是巧克力,是竊聽器?”
“一半是。”他站起身,走到水槽邊洗手,“有人想借你的手,把耳朵安在我這兒。”
沈如月臉色變了:“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在街角那家店買的——老板說是朋友從國外帶回的,便宜處理……”
“所以他讓你帶回來,還特意挑了個你會來的地方送給我。”陳默擦干手,轉身看著她,“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偏偏是你?”
她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你身上有標記。”他指了指她裙角那道灰印,“昨天留下的油漬還在。它不只是追蹤信號源的媒介,也是提醒我的標志——誰靠近你,誰就是沖我來的。”
沈如月低頭看著那道痕跡,手指無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玉佩。
“我不是故意的……”她的聲音低下去,“我以為這只是個普通的禮物。”
“我知道。”陳默語氣沒變,“但結果不會因為你是好心就不同。他們利用你,是因為你容易接近我,又不會讓人懷疑。”
她咬住嘴唇:“那我現在是不是也成了他們的工具?”
“你現在是我的預警系統。”他說,“他們以為你在幫他們,其實你在幫我抓人。”
沈如月抬起頭,眼圈有點發紅:“你就不能早點告訴我嗎?非得等我差點把賊東西送到你嘴邊?”
“早說了,你就演不真。”陳默重新坐回椅子上,“敵人要看到的是一個天真的學生,高高興興地給老師送禮。我要看到的,是他們什么時候出手,用什么方式,背后是誰。”
她站在那兒不動,拳頭慢慢攥緊。
“所以我就是誘餌?”她生硬地重復著這個詞,“你拿我當誘餌?”
“我說過了。”他翻開筆記本,寫下一行數據,“你是唯一能走進他們視線卻不被防備的人。因為你不夠老練,也不夠重要——在他們眼里,你只是趙天虎的妹妹,一個可以隨意利用的小角色。”
“可你也不是一開始就信我的吧?”她忽然抬頭,“你明明也在防我。”
“沒錯。”他合上本子,“所以我才會在螺絲刀上涂油,在你碰過的所有東西上做記號。我在等你帶回來第一個信號。現在它來了。”
沈如月深吸一口氣,猛地抓起那個空盒子,轉身就往門口走。
“喂。”他在后面叫住她。
她停住,背對著他。
“明天你還去那家店?”
“去。”她回頭,眼里還帶著火氣,“我不信他們敢當面耍花招。”
“那就去。”他說,“但記住,-->>別提今天的事。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照常說話,照常買東西。如果你發現店里多了陌生人,或者老板對你特別熱情——立刻離開,直接來這兒。”
她點頭,推門出去。
門關上的瞬間,陳默臉上的輕松淡了下去。
他起身走到窗邊,拉開一條縫隙,目光掃向對面教學樓頂層。
百米之外,王振國放下望遠鏡,嘴角微微揚起。
他站在陰影里,手里拿著對講機。
“目標收到禮物,已拆解。”他對另一端說,“裝置失效,但對方反應太快——不是偶然發現,是早就準備好了。”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
“繼續推進。”聲音傳來,“讓趙天虎的妹妹再跑幾趟。既然她能帶巧克力進去,就能帶別的東西出來。”
“她已經開始懷疑了。”王振國說,“剛才離開時情緒激動,可能會中斷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