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虎的聲音還在對講機里響著,陳默的手指已經按在通訊鍵上。監控畫面里,兩個人影不緊不慢地貼著墻根走,路線穩當得很。他正要下令封鎖通道,蘇雪忽然指了指屏幕右下角——供電系統的狀態欄正由綠轉黃。
"電壓不穩。"她聲音壓得低,"可能是他們帶了干擾設備,也可能是咱們自己的備用線路出問題了。"
沈如月一個箭步沖到配電箱前,手指在開關間飛快撥動:"主電源沒事,但b路負載太高,再這樣下去數據備份要斷!"
陳默松開對講鍵:"先保系統。"
他轉身調出電力拓撲圖,一邊對蘇雪說:"把昨天校驗過的參數導出來存硬盤。沈如月,把非核心模塊的電斷了,先保住存儲和監控。"
"可姿態控制組還在跑模擬......"沈如月咬嘴唇。
"斷。"陳默頭也不回,"數據丟了能補,系統崩了就全完了。"
沈如月抿著嘴關掉三號終端。警報燈閃了下紅光,又恢復正常。監控畫面上,那兩人在鐵門外十米處停住了腳步,像是在觀察什么。
"公安到了。"陳默看了眼時間,"外面的事交給他們。咱們得先把里頭的問題解決。"
幾分鐘后,對講傳來趙天虎的聲音:"人帶走了,是個修理工,另一個是巡夜保安,走錯地方了。沒事了。"
沒人松口氣。
蘇雪翻著剛導出的日志:"剛才斷電那會兒,結構組的冗余校驗少跑了兩輪,現在補不上了。"
"我來。"陳默坐回椅子,閉上眼。
房間里靜下來。他知道,這種時候不能靠硬想,只能等。
等那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來的"靈光"。
十分鐘過去,他睜開眼,拿起筆在紙上畫了一串符號。不是公式,也不是代碼,倒像是某種節奏標記。蘇雪認出來了——這是他每次"看見"什么東西時的習慣動作。
"來了?"她輕聲問。
他點點頭,額頭滲出汗:"姿態控制系統......知道怎么調了。"
沈如月湊過來:"真看見了?具體啥樣?"
"像段錄像。"他一邊寫一邊說,"推進器點火順序是反的,先啟動后面的,再調前面的。陀螺儀反饋要晚0.3秒,得手動補上這個延遲。"
"這跟課本上教的完全相反啊!"沈如月瞪大眼,"誰敢這么設?"
"將來的人。"陳默頭也不抬,"他們用的材料比咱們好,反應更快。咱們雖然材料沒跟上,但程序可以先照著這個思路改。"
蘇雪已經打開編輯界面:"你把時間節點告訴我,我來做邏輯嵌套。"
三人圍在一臺終端前,陳默口述,蘇雪編碼,沈如月負責對照硬件接口做測試。趙天虎這時推門進來,手里拎著個工具包。
"我讓廠里送了幾個穩壓模塊過來。"他說,"老設備經不起反復重啟,換上這個起碼不會因為電壓不穩掉鏈子。"
陳默抬頭看他:"你什么時候懂這些了?"
"學的。"趙天虎咧嘴笑,"天天聽你們講,耳朵都起繭子了。再說,看大門也不能光靠一根鐵棍,是不是?"
沈如月接過模塊就往機柜里裝:"你還別說,這玩意兒看著挺像樣。"
"那是。"趙天虎靠在墻邊,"我還帶了兩根屏蔽線,防干擾的。你要不要?"
"要!"沈如月眼睛一亮,"正好換掉那根老化的線!"
陳默沒再說話,盯著屏幕上的進度條一點點往前走。他知道,真正的難關還在后頭。
凌晨四點多,他正對著一組波形圖發呆,眼前突然黑了一下。
不是停電,是腦子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似的。
接著,一幅畫面清清楚楚出現在腦海里:漆黑的太空中,一顆銀白色的小衛星慢慢旋轉,尾部推進器依次點亮,每個細微的調整都帶著精確到毫秒的數據反饋。整個過程不到半分鐘,卻完整展示了從快要失控到穩穩入軌的全過程。
他幾乎是本能地抓起紙筆,手抖得厲害,但還是堅持把每個關鍵點都記了下來。
蘇雪注意到他的不-->>對勁:"怎么了?"
"別說話。"他嗓子發干,"讓我寫完。"
五分鐘后,他放下筆,整個人像虛脫似的靠在椅背上。
"有了。"他喘著氣,"完整的操作流程。不只是點火順序,連自適應算法的核心邏輯都清楚了。"
沈如月搶過那張紙,越看越激動:"這......這根本不是現在能想到的思路!它居然是靠星體自身的震動頻率來調節推力的!"
"照著改。"陳默閉著眼,"把新程序灌進去,咱們試一次全系統聯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