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藥。”沈悅把梨核扔出窗外,“但我懂人。無緣無故對你好,準沒安好心。”
她歪頭看向屋里燭火搖曳:“你們辦事,我放心。只要別讓我早起,別的都好說。”
書詩退下后,沈悅躺上床,踢掉繡鞋,腳丫子翹了翹。外頭風大了些,吹得窗欞咯吱響。
她閉眼打了個哈欠,心想:明天還得上香磕頭,真是麻煩。
而此時墨情仍在燈下寫字。
她把最后一條補上:凡外贈香物,一律焚毀。
筆尖頓了頓,又添一句:主子所用一切飲食起居之物,須由貼身四婢親自經手,他人不得代勞。
寫完,她吹熄蠟燭,屋里只剩一盞油燈。
窗外風猛地一卷,燈焰晃了半息,終于穩住。
她起身,將文書鎖進鐵匣,交給守在門外的小婢:“送去書詩那兒,明早前必須備案。”
小婢抱緊匣子跑了。
墨情搓了搓凍僵的手指,忽然想起什么,返身打開藥柜底層,翻出個小布包。里面是沈悅前幾日戴過的玉髓香囊,她輕輕拆開縫線,倒出里面的香料。
研磨,滴藥水。
片刻后,液體邊緣泛起一絲極淡的紫暈。
她瞳孔一縮。
原來不止是新送來的香有問題——連主子貼身帶著的,也被人動過手腳。
她立刻沖出門:“去把所有主子用過的香囊都收回來!包括柜子里壓箱底的!”
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小婢捧著托盤跑來:“墨情姐姐!西廂三個丫鬟交上來她們保管的舊香囊,說都是以前主子賞的,一直沒舍得用!”
墨情一把抓過,逐個拆開檢驗。
第二個,顯色反應。
第三個,也有殘留。
她的手慢慢攥緊。
有人早就埋好了線,只等祭拜那天,一點火星就能燒起來。
她抬頭看向主院方向。
沈悅還在睡覺,窗戶縫里漏出一點昏黃的光。
她深吸一口氣,低聲說:“從現在起,主子屋里所有帶香味的東西,全部換掉。床帳、枕頭、帕子、熏爐——全都燒了重做。”
小婢們領命而去。
她站在院子里,風吹得袖子啪啪響。
遠處更鼓敲了三聲。
她喃喃道:“這次,我不會再讓你聞到一口不對的氣味。”
屋里,沈悅翻了個身,把被子裹緊了些。
她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坐在廟里上香,煙霧繚繞中,有人在她耳邊笑。
她皺了皺眉,醒了一瞬,又睡過去。
第二天不會太輕松——但她不在乎。
反正有人替她擋著。
墨情提著藥箱走向主院時,天剛蒙蒙亮。
她看見沈悅坐在梳妝臺前,正伸手去拿那盒桂花頭油。
“等等。”她快步上前,奪過盒子打開,取了一滴涂在試藥片上。
藥片瞬間變黑。
沈悅眨眨眼:“這油……不是上個月我生日時王爺送的嗎?”
墨情聲音很平:“有人換了芯子。”
沈悅收回手,嘖了一聲:“真煩。”
她轉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慢悠悠地說:
“你說,他們怎么就這么愛在我用的東西上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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