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的犧牲,像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云清朗變得更加沉默,眉宇間刻著一道深深的豎紋,那是悲痛與責任交織的印記。他將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后續對“蝰蛇”團伙的追查和清算工作中,仿佛只有讓那些犯罪分子付出代價,才能告慰戰友的在天之靈。家里時常只剩下萬小雅和云霄以及一向沉默寡的王大柱。
萬小雅則化悲痛為力量,幾乎將所有時間都投入到了實驗室。龍普陀的筆記和那顆用生命換來的原石,成為了她最重要的精神支柱和研究核心。研究的每一個微小進展,都仿佛是對王二狗亡魂的一種慰藉。她與魏博士團隊的協作愈發深入,那片由古老智慧與現代科學交融所開辟的新領域,正展現出越來越迷人的前景。
日子在一種表面平靜、內里卻涌動著悲傷與堅持的狀態中,過去了二十八天。
這天下午,陽光正好,暖洋洋地灑在小院的草坪上。萬小雅在書房里整理最新的實驗數據,窗戶開著,能聽到院子里云霄和閃電玩耍時發出的咯咯笑聲。這笑聲是家里僅存的、最能驅散陰霾的聲音。
突然,云霄清脆又帶著明顯驚嚇的喊聲劃破了午后的寧靜:
“媽媽!媽媽!你快來看!門口……門口有個野人!!”
萬小雅的心猛地一緊!野人?這城市里哪來的野人?難道是……“蝰蛇”團伙的漏網之魚找上門來了?!恐懼瞬間攫住了她,她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沖出書房,順手抄起了門邊的雨傘當武器,心臟狂跳著沖向院門。
然而,就在她拉開房門,視線越過小小的前院,落到院門外那個身影上時,她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手中的雨傘“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只見院門外,站著一個……幾乎難以用語形容的人。他衣衫襤褸,原本合身的衣物如今成了掛在身上的破布條,裸露的皮膚上布滿劃痕、淤青和結痂的傷口。頭發胡子糾纏在一起,又長又亂,遮住了大半張臉,上面還沾著草屑和泥土。他渾身散發著一種混合著汗味、泥土和草藥的氣息,身形佝偂,靠著一根粗樹枝做的拐杖勉強站立,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這確實像個野人,或者說,一個從地獄邊緣爬回來的流浪漢。
可就在萬小雅大腦一片空白,驚恐與疑惑交加時,那個“野人”卻抬起了頭。透過那臟兮兮、糾纏打結的須發,一雙雖然疲憊不堪、卻依舊帶著一絲熟悉頑光的眼睛,看向了萬小雅,然后,他咧開干裂起皮的嘴唇,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用那沙啞得幾乎變了調、卻又無比熟悉的聲音,對著還在指著他說“野人”的云霄笑道:
“嘿!小崽子!嗓門還挺大!這才幾天沒見,你連你二狗叔叔都不認識啦?!”
……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萬小雅只覺得一股巨大的、難以置信的狂喜和眩暈感猛地沖上頭頂,她眼前一黑,差點栽倒,連忙扶住了門框。她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
是……是二狗?!是王二狗?!他沒死?!他還活著?!
云霄也愣住了,小臉上滿是困惑,歪著頭,仔細打量著這個“野人”,似乎在努力將眼前這個形象和記憶中那個總是笑嘻嘻、會把他扛在肩膀上的二狗叔叔重合起來。
“二……二狗……?”萬小雅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顫抖著,帶著哭腔,幾乎是踉蹌著撲了過去,“真的是你?!你還活著?!天哪!!”她想要抓住他,又怕碰到他滿身的傷,雙手懸在半空,不知所措,只有眼淚不停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