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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木雕的秘密

                日子在一種微妙的平靜與暗涌中又過了數日。云清朗和萬小雅雖叮囑眾人靜觀其變,但心中的那根弦卻始終緊繃著,尤其是萬小雅,那日夕陽下短暫的對視和木雕奇異的光芒,時常在她腦海中回放。

                王二狗則徹底老實了,甚至有些刻意避開關于老乞丐的話題,只是干活更加賣力,仿佛想用體力勞動來壓下內心的波瀾。但他偶爾發呆時,眼神里還是會流露出幾分不甘和困惑。

                這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山間霧氣未散。王二狗因為心里有事,醒得格外早,便拎著水桶去院外不遠處的小溪邊打水。

                溪水潺潺,清澈見底。王二狗彎下腰,剛把水桶浸入水中,忽然覺得身后似乎有人。

                他猛地回頭,心臟幾乎瞬間停跳!

                只見那個他跟蹤多日、又讓師兄嫂子諱莫如深的老乞丐,竟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身后不遠處的竹林邊!依舊是那身破爛衣衫,但那雙眼睛,在晨霧中卻不再渾濁,而是平靜深邃得如同古井,正定定地看著他。

                王二狗嚇得手一松,水桶咚的一聲掉進溪水里,順流漂走。他結結巴巴,下意識地擺出防御姿態:“你…你…你想干啥?!”

                老乞丐沒有靠近,也沒有任何敵意。他只是緩緩抬起那只枯瘦的手,將一直藏在破爛袖口中的手腕露了出來。

                那個奇異的小木雕,在晨光熹微中,顯得格外清晰。

                老人用另一只手的食指,輕輕抹去木雕底座上常年累積的泥垢和包漿。

                王二狗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只見那被擦拭干凈的底座上,清晰地刻著一個古樸的、筆畫卻十分有力的字——

                “秦”!

                王二狗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秦?!

                這個姓氏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他記憶深處最沉重、也最溫暖的那扇門!

                秦阿婆!那位待他如親孫、教會他許多道理、最后卻悄然離世的老人!

                這老乞丐…也姓秦?!他和秦阿婆是什么關系?!

                老乞丐看著王二狗震驚的表情,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再掩飾的滄桑與溫和:“狗娃子…不認識這個字了?阿姐(a激e)她…可是經常念叨你。”

                “阿姐?!”王二狗失聲叫道,眼睛瞬間就紅了,“你…你是秦阿婆的…?”

                “老朽,秦福人。”老人緩緩點頭,眼中流露出一絲追憶和哀傷,“是阿姐的…弟弟。”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阿姐生前最后一段時間,曾用秘法傳信于我,說她時日無多,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一個叫狗娃子的憨傻孩子,心腸太好,容易被人騙,讓我若有機會,務必尋到你,照看一二…”

                王二狗呆呆地聽著,眼淚毫無預兆地奪眶而出,順著粗糙的臉頰滾落。秦阿婆…直到生命的最后,還在惦記著他這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

                “可是…等我收到信,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見到阿姐最后一面…”秦福人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只打聽到她去了你們那邊,最后是你們幾個孩子送的終…按照阿姐信里的囑咐和她生前卜算的大致方位,我一路找尋,才到了這附近…”

                “我打聽到你們似乎住在這片山里,但具體位置難尋,又怕貿然現身,驚擾你們,或是被你們的對頭察覺,反添麻煩…只好在鎮上落腳,慢慢等待時機…”

                “那木雕…”秦福人摩挲著那個刻有“秦”字的木雕,“是家傳之物,也是信物。阿姐認得。我想著,若是與你有緣,你或與你親近之人,或許能感應到些許異常…沒想到…”他苦笑了一下,“最先注意到它的,是你這個憨娃。而真正能引動它一絲反應的,卻是你那小侄兒身上殘留的、一絲極淡的月華氣息…以及你嫂子所修功法的共鳴…”

                王二狗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原來那日木雕吸收夕陽光芒被嫂子看見,是因為這個!原來老乞丐…不,是秦福人秦爺爺,他真正要找的人,從頭到尾都是自己!而不是云霄!

                自己還傻乎乎地以為是什么天降機緣要給霄兒,整天上躥下跳…

                巨大的愧疚、感動、還有對秦阿婆洶涌的思念,瞬間淹沒了王二狗。他噗通一聲跪倒在溪邊,像個走丟了許久終于找到家的孩子,放聲大哭起來:“秦爺爺!我對不住您!我…我還懷疑您…我還跟蹤您…我…”

                秦福人走上前,枯瘦的手輕輕放在王二狗顫抖的肩膀上,語氣慈和:“起來,孩子。不怪你,是爺爺我行事太過謹慎隱秘,讓你們擔心了。你們經歷了不少事,謹慎些,是好事。”

                他嘆了口氣:“那日你師兄嫂子來試探,我已知他們心意,是求安穩平靜。我本猶豫是否還要現身…直到前幾日,被你嫂子窺破一絲痕跡…我便知,緣法已至,不能再避了。”

                王二狗哭得不能自已,積壓許久的情緒徹底爆發。原來這世上,除了師兄和小雅姐,默哥,還有一位長輩,在默默牽掛著他這個“憨傻”的孩子。

                秦福人任由他哭了一會兒,才溫聲道:“好了,狗娃子,別哭了。帶我去見見你師兄嫂子吧。有些事,關乎阿姐的遺愿,也關乎你們今后的安危,需得與他們分說清楚。”

                王二狗這才慌忙擦干眼淚,用力點頭,撿起漂遠的水桶也顧不上了,引著秦福人往聽竹小苑走去。此刻他的心中,再無半分疑慮恐懼,只有找到親人般的激動與溫暖。

                當云清朗和萬小雅看到王二狗紅著眼圈、引著那位“老乞丐”走進院子時,皆是吃了一驚,立刻戒備起來。

                王二狗連忙擺手:“師兄!小雅姐!別怕!是…是秦阿婆的弟弟!秦福人秦爺爺!他是來找我的!是自己人!”

                云清朗和萬小雅聞,震驚不已,仔細打量秦福人。此刻老人雖衣衫依舊襤褸,但身姿挺拔了些,眼神清澈溫和,自有一股沉靜的氣度,與之前那麻木乞丐判若兩人。再聽到“秦阿婆”三個字,兩人心中的戒備頓時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驚疑和敬意。

                陳默也被驚動,從屋內走出,目光銳利地審視著秦福人。

                秦福人坦然承受著他們的目光,微微一笑,再次展示了手腕上的木雕和那個“秦”字,將方才對王二狗所又簡要陳述了一遍。

                聽聞是秦阿婆臨終囑托,前來照看王二狗,云清朗和萬小雅心中感慨萬千,連忙將秦福人請進屋內奉茶,連聲道歉之前的失禮和試探。

                秦福人擺擺手,毫不介意:“你們做得對。非常之時,理當如此。是老夫隱匿太過,讓你們擔憂了。”

                落座后,秦福人的神色稍稍凝重起來:“此次前來,除了遵從阿姐遺愿,看看狗娃子,更重要的是,阿姐在最后的傳信中還提到,她以畢生功力卜算到,清朗你們一家,尤其是這孩子…”他目光慈愛地看了一眼被陳母帶出來的云霄,“…未來會有一場極大的劫難,與一股極其陰邪古老的力量有關。她放心不下,囑我若尋到你們,務必盡力相助。”

                云清朗和萬小雅心中一震,互望一眼,均想到那恐怖的灰衣教主和玄陰教所謂的“幽冥血眼”。

                秦福人繼續道:“我一路尋來,也暗中觀察到一些跡象。玄陰教…似乎比阿姐預想的還要活躍和強大。你們在此處,也并非絕對安全。那日我能找到這里,固然是因狗娃子帶路,但也說明,你們的蹤跡,并非無人知曉。”

                陳默臉色凝重地點頭:“前輩所極是。此地雖隱蔽,但絕非萬全之地。”

                “阿姐還留給我一些東西,或許對你們有所幫助。”秦福人從懷中取出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

                里面是幾頁泛黃的紙張,上面是秦阿婆熟悉的字跡,繪制著一些復雜的卦象和注解,以及一小塊看似普通、卻蘊含著奇異能量的暗紅色礦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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