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我的姥,我的棉褲我的襖,我的大腦變大棗,怎么給我安排這么個原主啊,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餓沒有了!”白靈崩潰的對崽崽喊道。
崽崽解釋道:“姐姐,這個小女孩跟你是最契合的啦,而且只有那種擁有很強的意念的人才會選中,這個小女孩本來是餓死的,死的很不甘,而且她的愿望也很簡單,就是好好活下去,然后找到自己的爹娘和弟弟,想親口問個明白,為什么被扔下的是自己,明明之前都是帶著她一起的呀!姐姐,你現在沒有那么多的香火值,所以是無法自行挑選的哦~”
白靈認命。
腐臭的尸氣裹著熱浪撲面而來,石頭攥著娘親的衣角,眼睛被亂葬崗上橫七豎八的白骨刺得生疼。八歲男童的指節泛著青白,卻仍固執地翻找著能果腹的東西——哪怕是從死人身上撕下塊布,也能在鎮東當鋪換半把陳年麩皮。
娘!這兒!他忽然松開手,踉蹌著撲向土坡下那團灰白的東西。枯枝般的五指陷進沙土,扒拉出個蜷縮的小身子。女童的嘴唇裂得像旱地,發間沾著暗紅的血痂,胸口卻有微弱的起伏。
婦人攥著豁口柴刀的手頓了頓。刀刃在烈日下閃著慘白的光,原本是要割取還算新鮮的腿肉。她蹲下身時,粗布裙擺掃過女童青紫的腳踝,那里印著半圈齒痕——是前日搶泥時被那老婦咬的。
倒是命硬。婦人用刀背挑起女童的下巴,石頭看著娘親將柴刀拔出腰間,突然伸手擋住女童蒼白的臉:她還在喘氣!男童的聲音尖利得劈了岔,汗津津的后背繃成一張弓。去年冬天爹教他認北斗星時說過,餓死的人眼睛會變成灰藍色,可這女童的眼皮還在顫動,像暴雨前振翅的蜻蜓。
婦人解下束腰的麻繩,將女童捆成個繭子甩在背上。遠處傳來禿鷲的嘶鳴,她加快腳步繞過冒著熱氣的尸堆,粗糲的掌心突然觸到一絲溫熱——背上的小人兒不知何時醒了,正用滾燙的額頭貼著她凸起的脊骨。
我叫白靈...氣若游絲的聲音混著血腥氣,爹爹說...蓮花開時...白靈昏過去了,這孩子脖頸處綴著枚碎羊脂玉墜,掉出來了,婦人粗糙的拇指抹去玉墜上的血污,依稀能看出玉墜上有蓮花紋樣,玉墜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婦人腳步猛地頓住。三十里外的青蓮寺早成了廢墟,最后一位僧人在佛前自焚那日,她曾見過漫天灰燼里飄著半片貝葉經,上面用金粉寫著白蓮度厄。
石頭的指甲縫里滲出血絲。他跪在曬得滾燙的土炕上,用豁口陶碗給白靈喂水。女童喉嚨里發出小獸般的嗚咽,突然咬住碗沿,混著血沫的井水潑了滿襟。
作死的賠錢貨!婦人抄起門后的荊條抽過來,白靈本能地蜷進石頭懷里。八歲男童的后背結結實實挨了一記,舊傷疊新傷的地方崩開血口子。三年前爹教他編草鞋時說過,荊條要泡足三遍鹽水才柔韌,如今這些倒刺橫生的枝條,都是娘親在月光下親手烘烤的。
今天搶不到兩斗泥,就把你填井。婦人把兩個陶罐摔在他們腳邊。白靈盯著滾到墻角的粗陶片,突然想起被爹爹抱在懷里看皮影戲的夜晚,那些青花瓷碗摔碎時也是這般聲響。